“怎么可能,你看我是那种人吗?”我很生气地质问道。
“不好说。”七郎有些不满地嘟囔道,“就像上次,你明明赚了几十万两银子,才给我一千两零花钱,没准儿你哪天把我卖了,我还帮你数钱呢!”
我气得七窍生烟,猛灌了一壶茶水后才浇灭了火气,尽量心平气和地对七郎说道,“你这倒霉孩子!你也不想想,我还不是想给你留点资本娶妻生子嘛,要知道管帐也是很费神的。既然你这么不信任哥哥我,那我就把你的那份儿银子给你划出来,以后你自己另起炉灶过日子去吧!哥哥我也省得操这份儿闲心了——”说罢一副万念俱灰的样子。
“六哥,我只是说个玩笑话,你怎么就当真了——”七郎听了以后立刻着急起来,拉着我的衣襟哀告道,“上次可是说好的,你得管着我,直到我孙子也生出来,你可不能就这么撒手不管啊——”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了,接着呜呜地哭了起来,“爹爹已经死了,大哥二哥三哥也死了!四哥又当了汉奸!五哥出家做了和尚!七个兄弟就剩下六哥你和我!你要不管我,谁管我啊——哇——呜——”哭得越来越伤心。
被七郎这么一闹,我的心里面也有些郁闷,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这个时空快四年了,我觉得自己已经逐渐融入了其中,不论是天波府的二代主人也好,还是叱诧西北威震契丹的无敌战将也好,我已经全身心地投入进去,甚至我已经忘记了我只是杨延昭的替代品。
看着满脸泪痕的七郎,我又怎么忍心告诉他,他依为长城的六哥,早在四年前就已经离开了人世,而眼前的六哥,只不过是一个来自异世的骗子?
我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做到。
抚摸着七郎的头,我忧郁地说道,“是啊,我是不会丢下你不管的。我要看着你娶妻生子,子又生孙,孙再生子——”
七郎呜呜了两生,用力地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停了良久之后,我大笑一声道,“这是怎么了,我们算得上是年少有为,春风得意,风流倜傥,囊中多金啊!正应该笑傲江湖,令世人羡慕才是,哪里又这么多婆婆妈妈的牵绊?”说罢拉着七郎坐到靠近窗户前面的座塌上,一把将窗户尽数推开,任由外面的寒风吹了进来。
地上的小暖炉上温着的酒水已经热了,正向屋子里面散发处浓郁的香气,我亲自动手,将两只酒壶灌满,重新回到了榻上,将一只酒壶塞到了七郎的手中,然后自己先仰起脖子来痛饮了一大口。
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流尽了胃里面,顿时全身热气升腾,眼花耳热。
“老七——你且看过去——”我拉着七郎,一手向外面指点过去。
我们所在的位置,正是绥德城中一处最高的位置,再加上身在顶楼,向窗外望去,城中风光尽收眼底,只见人马熙熙攘攘,屋舍层层叠叠,再望远看,便是那丘壑纵横的山峦河流,铺在皑皑白雪之下,一切都显得格外苍茫,一眼望去,似乎不见尽头。
七郎借着酒兴,再加上方才发泄过一阵感情,此时看到眼前的景象,竟然呆住了。
我一时热血上头,不由得吟出一首曲子来,“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踟蹰。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兴亡,百姓苦——”七郎看着外面,听着我的吟诵,口中喃喃自语,心中若有所思。
“你看这山,形容惨淡,马踏边关的都是塞外胡骑大漠狼烟——你看这水,如诉如咽,流不尽的皆是华夏百年的屈辱千年的心酸——”我又喝了一口酒,接着说道,“我辈男儿,生于世间,如果不有所作为,怎么对得起这阴阳造化出来的山山水水,怎么对得起这孕育万物的苍茫天地!”
七郎听了以后,摇晃着站起身来,扶着窗梗凭栏远眺,天地之间的风光山色尽收眼底,心潮澎湃,情绪不能自已,忍不住一声长啸,直入云霄,回音绕梁,良久才停歇下来。
“六哥——”七郎忽然双眼绽放出坚毅的光芒,看着我说道,“你有什么打算,尽管说给兄弟听,只要我能办到的,就一定尽力办到!”
看了看四周,我低声说道,“这大好河山,便是你我兄弟的战场,称孤道寡,宁有种乎?”
“难道六哥你想要——”七郎虽然心志很高,却也没有想到我会有自立门户的想法,顿时吃了一惊,险些将“造反”二字喊了出来。
我摇了摇头道,“现在谈这件事情还为时过早,不过做人么,志当存高远!一旦在西北坐大,朝廷也不会容得下我们的,所谓未雨绸缪,我们不得不早坐打算啊!想一想老爹,想一想大哥他们,他们死的值得么?不是为了国家,也不是为了民族,仅仅就是为了某些人的虚名,便将性命断送在疆场之上——”
提到令公和几个哥哥,七郎的眼中顿时燃起了仇恨的怒火,抓着酒壶的手不由得紧了起来,将银制的酒壶握得变了形,“我怎么也忘记不了爹爹临死前的那一刻,也忘不了哥哥们的衣冠冢,更忘记不了分兵时那些奸佞们的挑拨,昏君的薄情寡义——”
我走上前,搂着七郎的肩膀,看着外面的远山,感慨地说道,“得关中者得天下,这八百里秦川之上,资源数之不尽,兵精而粮足,只需要经营三年,我就有独霸一方的资本,十年之内,必定可以统一西北,牧马天山,整个辽阔的大草原一直倒巴蜀南诏,都将是我们的地盘儿,是否一统中原,但凭你我的心情而定了!”
七郎点了点头,却又有些忧虑,“可是,六哥你如何能够保证朝廷不将你调往别处呢?一旦皇帝调你去同契丹人作战,或者是到江南为官,都将使我们的计划落空。”
我笑了笑,这却不是什么麻烦事情,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更何况,李继迁尚在河西盘踞,虽然掀不起太大的风浪,随时制造点麻烦还是可以的,这个大好工具,我怎么可能不会善加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