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喃喃道:"铭心,铭心,刻骨铭心.这个意思也好."
我曼声道:"我们这一生,值得我们刻骨铭心的事情并不多,可是唯其如此,才更觉得珍贵."
宝玉一眼看到我的手上有许多细细的红痕,失声道:"可是为了作这个伤到的?快叫我看看."便一把捉了我的手细瞧.
他的手干燥而温暖,他的气息近在咫尺,呼吸可闻.忽然,我有一种心酸,一种不知名的心绪弥漫在胸腔里,这个穿越,似乎是专为身边的这个人.这个穿越,好象只沉溺于眼前的这一种温柔.若兮若兮,这,是你要的吗?
午饭后,紫鹃回来了,俏丽的脸上红晕似还未褪尽.眼看她容光焕发,知道她的一点柔情已经着落在林停身上,我也很高兴,却也不再打趣她,只问正事道:"如何?"
紫鹃笑道:"都按姑娘说的和他们交待了.林停那里的生意也好的很.因为林停在外书房时,着实认得一些王孙公子,他们也喜林停伶俐,很有些照应.铺子里的生意红火得很.叫姑娘放心.还有,庄园里林忠父子在照应呢,就是林义媳妇也带了素心去了.说要为姑娘在那里建房子呢."
我笑道:"这样我就放心了.有这么一个退路,虽有风险也可过得了.等以后,我就带了你,带了老太太,去我们的那个山庄,过一种悠闲清静的日子.衣食自足,朝作晚收,你说好不好?"
紫鹃也不觉悠然神往道:"姑娘,真的可以有那么一天吗?我做梦都想过那样的日子呢."
我再也忍不住,还是打趣了她一下道:"你放心,一定有那么一天的,你也不用做梦,你就成为你梦中人的新娘呢."
紫鹃啐一口,红了脸跑出去了.我笑着打开林停的信,大致辞意思和紫鹃说的差不多,可是字里行间,却时时显露对我一种深深的牵挂,我不觉有些儿困惑,又觉得那绝无道理.摇摇头,把那一点困惑丢到一边去了.
第二日虽是宝玉和宝琴的生日,宫中却来传话道,朝中凡有诰命的官员家眷皆要入宫为没了的老太妃斋戒祈福三日,无奈何,贾母和王夫人将凤姐儿和薛姨妈并李纨叫了去嘱咐道:"好生与他们作回生日,热闹些无妨,只别多吃了酒等等."天不亮贾母等就入宫去了.
宝玉倒是觉得欢喜,道:"这会子索性没人拘束了,好歹热闹一回才罢."耐着性子,去了宁府的祖氏上房烧了香,行了礼,对向着宫中的方向遥向贾母王夫人行了礼,这才回到荣府来.先至蘅芜苑薛姨妈处,见宝琴也是穿了一件新鲜衣裳,含羞带笑的,更比往日美丽几分.因见我和三春姐妹来了,薛姨妈更是高兴,再三拉着,叫在这里吃了酒再去.还是袭人笑道:"姨太太不知道,这园子里等着拜寿的要挤破门呢,还有环哥儿和兰哥儿也等着宝二爷回去呢."薛姨妈这才罢了.
宝玉因约了我们去怡红院,三春欣然答应,我笑道:"已经给你拜了寿了,礼也送了.我先回去歇了罢,你们只管顽去.我因有些头疼,酒也不敢用了."
宝玉哪里答应,口中只是央告道:"好妹妹,我今儿生日,好歹你坐坐再去罢."探春也劝:"你若不来,二哥哥这生日只怕是过不好的."我看看一旁面沉如水的袭人,笑道:"我原是一片为他的心思,怕今儿他怠慢了其他的姐妹,我呢,是不要紧的."
说着,早被探春和湘云簇着直往怡红院去了.
一进门,就听见满院里咭咭呱呱的笑声,一群丫头早站在那里,八九个人,都抱了红毡笑着迎过来道:"叫我们等了这许久,拜寿的都要挤破门了,快拿了寿面来我们吃."一时进了房中,拜寿的拜寿,寒喧的寒喧,好一会儿才安静了些.大家归坐.等袭人晴雯捧了茶来,才吃了一口,只见平儿也打扮得花枝招展地来了.宝玉忙迎上去,笑道:"我才去了凤姐姐那里,没见到姐姐,正想着打发人去请呢,你就来了."
平儿笑道:"正是听说你去了,我才来了呢."说着便福了下去.宝玉笑道:"这可受不起的."也还了一揖.袭人笑推宝玉道:"你再作揖."宝玉奇道:"已经完了,如何还作?"
袭人笑道:"才是她来给你拜寿,你还礼.今儿也是她的生日,你也应该给她拜寿的."
宝玉听了,喜得忙作下揖去,口中道:"原来今儿也是平姐姐的芳诞."
湘云笑嘻嘻把宝玉拉到邢岫烟跟前,道:"你也给她作揖.你们四个今儿对着拜寿,直拜一天才是."
探春忙道:"这样巧?原来也是邢妹妹的生日?我怎么倒忘了?"忙命丫头:"去告诉二奶奶一声儿,赶着补一份礼,和琴妹妹的一样,送的二姑娘房里去."丫头忙答应着去了.
邢岫烟见湘云心直口快说了出来,也少不得又和大家让了一回.我也忙命紫鹃回去补两份礼,一份给邢岫烟,一份给平儿.三春姐妹也忙乱着补礼,唯宝钗神色不动,我心知她早已经打点妥当,心中也不由暗赞她心思细密,果有过人之处.
一时厨房里摆了席面过来,又叫人去请了薛姨妈,花团锦簇挤了一厅的人,席间觥筹交错,酒令与笑语齐飞,十分热闹.一顿饭,竟吃了一个时辰还未完.谁知薛蝌又送了寿礼来送宝玉,宝玉又陪薛蝌另治酒喝了几杯.我只听湘云悄问邢岫烟:"宝姐姐的兄弟送了礼给你没有呢?"邢岫烟早已经满面红晕,哪里肯说.还是宝琴笑道:"昨儿就送了来了.都是些极好的东西."邢岫烟的头低得更低些.
薛姨妈笑道:"偏儿是你们两个促狭鬼,又是淘气."探春道:"别的不说,先罚三盅."不由分说,硬是灌了湘云三盅.湘云还在嚷:"又不是独有我?"我笑道:"快喝罢,再说,又是三盅."众人都笑了.
一时宝玉从薛蝌处回来了,道:"怎么我一走开你们就不吃了."湘云道:"她们都不各异,独让我吃,好没意思的.你回来了,我们想个法子热闹会子,吃这枯酒没意思."宝玉笑道:"行酒令可好?"薛姨妈笑道:"且住,我老天拔地的,不合你们的群儿,我先到外头歪一会子你们再顽罢."探春忙命小丫头子扶了到外头去了,又嘱咐小丫头子一回,这才重又归座.
湘云笑道:"酒面要一句古文,一句旧诗,一句骨牌名,一句曲牌名,还要一句时宪书上的话,总共凑成一句话.酒底要关人事的果菜名儿."众人听了,都笑道:"惟有她想的令更比别人唠叨些,倒也有趣儿."
湘云便催了宝玉快说,宝玉笑道:"谁说过这个,也等我想一想儿."我笑道:"你喝一盅,我替你说."宝玉果真喝了一盅,我站起来说道:"落霞与孤鹜齐飞,风急江天过雁哀,却是一只折足雁,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