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几日上朝,御史台的一帮人闹翻了天,仁崇帝在上边阴沉着脸,他都怀疑,御史台口中的人是不是锦太妃,和他记忆中的母妃相去甚远。
仁崇帝一直不说话,十日期限一到,仁崇帝将安远县干旱的事情说了,顺便,点了一批世家侧房子弟去赈灾,朝堂顿时静默下来,仁崇帝不甚在意,继续道,“锦太妃病重,太医说需要静养,皇后前去探望过了,太医说之前亏损了身子,只怕要调养一两年,众爱卿可还有事?”
朝堂上,愈发安静了,好些人还没回过神来。
御史台弹劾她,锦太妃心知肚明,待听说了皇上找的借口,锦太妃一口气提不上来,当场晕了过去,醒来,在云锦宫摔了茶盏,然,锦太妃被太后和皇上禁足养病,说是养病,京里哪个不心思透亮着?怎么会看不出来她被太后皇上罚了?皇后来了一次再也不见人影,锦太妃心中怒火没处发泄,郁结在心,倒真是病了。
唯一百日宴那日,天不亮黎婉便起床做准备了,给唯一沐浴完,换了身大红色衣衫,将她递给紫兰抱着,转而服侍秦牧隐。
按理说今日入宫要穿朝服,秦牧隐没有官职,北延侯府爵位的朝服是深紫色,黎婉将他朝服领子绣了一圈金色镶边,之后,往上添了层狐裘,她弄得极为认真,秦牧隐低头便能见到她白色的脖颈,不由得身后替她将衣衫提了提,指尖的触感微微泛凉,他蹙了蹙眉,“是不是冷?”
黎婉将纽扣扣好,退后一步,拿屏风上挂着的腰带,秦牧隐拒绝道,“腰带上玉饰多,穿着不觉得,待会抱孩子的话偏硬了,换软的来吧。”
腰带上边的装饰是宫里赏赐朝服时一并送来的,黎婉瞄了眼,听秦牧隐道,“不必担忧,进宫后我抱着孩子,旁人的注意都在孩子身上,不会引起怀疑的。”
黎婉从柜子里找了一条白色的缎面腰带,秦牧隐伸直手臂,黎婉的目光专注而仔细,秦牧隐开口道,“锦太妃这些日子生病了,精神不济怕也不会参加了,面子上老夫人还是要去云锦宫瞅瞅,你就别去了。”
全平当日说云锦宫的太监被全付抓去衙门黎婉便清楚锦太妃讨不了好处,她与锦太妃并没有太后般亲厚,犯不着听她的冷嘲热讽。
“切身知晓了,老夫人会抱着唯一去吗?”锦太妃是皇上生母,唯一进宫理应去云锦宫探望她。
秦牧隐侧着身子,待黎婉将腰间整理好了,低头瞥了眼,唇角不自主网上一弯,嘴上淡淡道,“不用了,孩子小,莫要过了病气,锦太妃想来不会介意。”
吃过早饭,黎婉将唯一的尿布换了张干净的,唯一比平时起得早,他们走出画闲院唯一已经闭上眼睡过去了,秦牧隐提着篮子,穿过弄堂的时候,老夫人和江妈妈在前边等着了,黎婉叫了声,老夫人转过身来,脸上挂着笑。
黎婉一身紫色朝服,外间罩了层白色大衣,身材娇小,眉目如画,和提着篮子的秦牧隐再登对不过,老夫人满意地翘起了嘴角。
“你们来了,孩子可好?”语毕,老夫人上前,掀起篮子上的布帘,唯一大红色衣衫更显粉色肌肤白皙嫩滑,老夫人收回手,提着篮子,一怔,眉眼跟着弯了起来,“又重了,孩子就是要胖嘟嘟看着喜庆,你把孩子带得很好。”
黎婉脸色一红,越过秦牧隐一步和老夫人齐肩,“哪有老夫人说得那般好,篮子里搁置了毯子和衣衫,比往日确实要重些。”黎婉朝江妈妈点了点头,后者屈膝微蹲,态度恭顺,低眉顺目。
老夫人和黎婉一辆马车,秦牧隐骑马,老夫人提着篮子吃力,江妈妈搁置好了小凳子,上前扶着老夫人,“不若将小姐给老奴先提着,您上了马车再说。”
黎婉在老夫人一侧,闻言,欲将篮子接过来,老夫人已经摇头,“不碍事,孩子再重能有多重,提篮子的力气还是有的……”
老夫人笑着上了马车,坐下的时候,篮子碰到车里的小桌子,唯一嗯嗯啊啊了两声,老夫人吓得不轻,抱起孩子,唯一喜笑颜开,黎婉坐下,挑了挑炭炉里的炭,坐下,唯一张着嘴,正和老夫人说得起劲。
“今日硬被我弄醒了,还以为她会再睡会呢……”黎婉伸手,探了探她手的温度,确认不冷了,才坐下。
老夫人担忧道,“刚才篮子碰到小桌子了估计将她闹醒了,还好没磕着哪儿。”
马车驶入大街时天色大亮,街边渐渐人来人往,黎婉担心外边灌进来冷风凉着唯一了,坐在凳子上,掀起了一角帘子,马背上,秦牧隐眉清目朗,正好转过身来看她,黎婉担忧被老夫人看出什么,装作不经意样子将视线从秦牧隐身上移开,秦牧隐好笑,也不拆穿她,“唯一有没有哭闹?”
他听着马车里老夫人和唯一的笑声了,不过想找些事情和黎婉说。
黎婉正了正神色,敛去脸上的潮红,缓缓道“她没哭闹,听话得很,侯爷,您会不会冷了?”
初冬的天冷得快,黎婉注意到秦牧隐握着缰绳的手泛红,她往车内瞅了眼,是她疏忽了,忘记给他配一双手套了。
“不冷,今日天色好,你瞧,明晃晃的,怕会出太阳,是个好日子。”宫里的事情安排好了,为保万无一失,皇上派了身边的公公亲自监管,秦牧隐才能和黎婉一并入宫。
视野平阔时,听到前边传来嘈杂声,黎婉掀起帘子,前边排着长长的马车,她看了看在她怀里不耐烦得快哭出声的唯一,将帘子系好,侧过身子,撩起衣衫喂奶,老夫人和唯一说了一路的话,趁着空闲,靠在靠枕上,闭目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