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俩皆是睁着一双乌黑的眸子,这一刻,二人的表情出奇得一致,皆是乖顺如小奶猫般对着岑隐直点头,看得岑隐微微翘唇,那眼神与表情柔和极了,与方才在慕祐昌跟前判若两人。
两姐妹借着石塔遮挡她们的身形,不动声色地跟着岑隐离开了,没再发出一点声音,也没有惊动石塔后的慕祐昌和玄信。
山风还在不停地吹着,风卷松针,萧瑟清冷……
一直到离开后寺来到了寺中央的罗汉堂里,端木纭和端木绯才算松了一口气。
姐妹俩彼此互看了一眼,颇有几分劫后余生的感觉,然后抿唇笑了,罗汉堂里的气氛也变得轻快了不少。
“岑公子,方才真是多谢你了。”端木纭郑重地对着岑隐福了福身道谢。
刚才若非是岑隐出手相助,这一次,她们姐妹俩还真是莫名其妙地染上了一身腥。
“岑公子放心,二公子和那位小师父的事,我和妹妹一定会守口如瓶……”
想到方才所见所闻,端木纭明艳的脸庞上有些复杂,惊诧、唏嘘、羞赧,还有几分担忧妹妹被二皇子盯上的后怕……
想着,端木纭又如释重负地长舒了一口气。
岑隐含笑看着端木纭,乌黑魅惑的眸子轻扬,随口道:“端木姑娘不必介怀。于我而言,此事有利无害。”
他笑得云淡风轻,但是那眼眸中又隐约透着一丝凌厉的光芒,让人清晰地意识到,眼前这个青年并非一个闲云野鹤的贵公子,而是权势滔天连皇子也要敬畏三分的东厂督主。
端木纭怔了怔,想到刚才岑隐轻描淡写地就借此拿捏住了二皇子,心头的感觉愈发复杂了。
端木绯一会儿看看岑隐,一会儿又看看端木纭,好奇地歪着白玉般的小脸,不耻下问道:“姐姐,岑公子,二公子和那小师父到底是何关系?”
她听端木纭和岑隐话里话外的意思分明是知道慕祐昌和玄信之间的关系,就忍不住问了。
“为什么就‘见不得人’了呢?”
还让二皇子方才不惜如此放低姿态哀求岑隐?!
那应该是个极大的把柄吧?!
小姑娘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纯净无垢得仿佛那山涧的清泉般,莹润透亮。
端木纭听端木绯这么一问,一下子被口水呛到,“咳咳咳……”她激烈地咳嗽了起来。
“姐姐……”端木绯急忙去拍端木纭的背,小手温柔地轻拍着。
待端木纭缓过来后,端木绯担心地又道:“姐姐,你可是刚才吹了山风,受了寒?……我让寺里给你备碗姜汤吧!”
端木纭咳得小脸微红,形容之间还有些尴尬,但是妹妹的贴心又让她颇为受用。
她清了清嗓子,道:“蓁蓁,我没事……只是一时喉咙有些痒。”
说着,她不动声色地对着岑隐斜了一眼,透着一丝警告,意思是,这种污糟事可不能拿来污了她妹妹的耳朵。
岑隐怔了怔,瞬间明白了什么,握拳放在唇畔,唇角忍不住就翘了起来,眉眼间全是潋滟的笑意,如那春日阳光下的粼粼波光……
然而,岑隐可以不说,却抵不住端木绯还想着那个话题,“岑公子……”
“端木四姑娘,老爷对几位公子一向管教甚严……”岑隐不紧不慢地说,“孝悌忠信、礼义廉耻,八德缺一不可。”
端木绯凝眸想着,莫非二皇子是因为这件事连累了舞阳,是为“不悌”,怕在皇帝跟前白玉有暇?!
见端木绯似是若有所思却明显想歪了的小模样,端木纭暗暗松了一口气,飞快地对着岑隐投以感激的眼神,然后不露声色地转移话题道:“妹妹,这罗汉堂的五百尊罗汉像果然名不虚传。”
这罗汉堂也是大平寺著名的一景,名为“五百罗汉”,靠北居中是一尊巨大的如来佛祖像,两边井然有序地摆放着五百尊金漆罗汉像,破邪见尊者、无忧德尊者、行无边尊者……一尊尊金光闪闪的罗汉像映得整间罗汉堂一片金碧辉煌,一眼望去,十分恢弘壮观,肃穆庄严。
在罗汉堂里拜了罗汉后,三人就从殿内走了出来。
迎面一阵风吹来,吹得庭院两边的小竹林沙沙作响,岑隐想到什么,朝端木绯望去,问道:“端木四姑娘,你可懂制箫?”
端木绯谦虚地说道:“略通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