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皇子眼神古怪,看了看令言,他松开了她,撩起衣摆坐在了椅子上。
“传他进来。”
令言站到一旁,不一会,就见到七皇子的手下带了个年轻男人进来,他穿着普通的长袄,却依旧显得姿如松柏,淡然出尘,闲庭信步款款而来,瞧不出一丝的慌乱。
七皇子冷眼看着陆吟朝,那日他听闻了这人于治水方面颇有些论断,便亲自去了一趟,却被他敷衍了半日而丝毫未有所获。
但他瞧得出来,这陆吟朝看着坦坦荡荡,实则很是紧张这位侯府大小姐,即使是刻意忍耐,也还是流露出了对她的在意之情。
果真,他这才把人带来没有一刻钟,陆吟朝就来了。
七皇子端起茶盅悠悠喝了一口:“你找本王所为何事”
陆吟朝把手中的卷宗呈上:“殿下,草民那日听闻殿下十分忧心大漯河水灾一事,因此查阅了些古书,搜集了些治水的策略,想献给殿下。”
令言猛地抬头,出声喊道:“表哥……”
却发现陆吟朝看她一眼,那眼神是在阻止她说下去,令言信他,也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说什么都不合适了。
下人把卷宗拿过来送到七皇子手上,七皇子起初只是懒懒地翻了两页,身子却渐渐地忍不住坐直了,他凝眸细看了好一会,一页一页翻过去,期间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陆吟朝。
这治水的方案,比如今朝中那些老匹夫们绞尽脑汁想出来的都要完美,他简直想拍案叫绝,但此刻自然是要忍住。
“写得还算不错,若你愿意,可来我府中,如何?”七皇子一双眼紧紧盯着陆吟朝,令言看得出来,他绝非好意。
陆吟朝拱手道:“草民多谢七皇子美意,但家父临终之时曾嘱咐草民一定要参加科举,草民不敢违背家父意愿,若是科举过后有机会为七皇子效力,草民定当竭尽全力。”
他讲话不疾不徐,没有一丝惧怕,似乎笃定七皇子不会拿他怎么样。
果然,七皇子掂了掂手里的卷宗,笑了笑:“那本王等着你来效忠。”
说完,他看了一眼随从,那随从让令言跟陆吟朝暂且避开,接着去把赵侯爷带了出来。
“赵侯爷,此次爆炸事件与你无关,你本是好心赈灾,却被叛党钻了空子,本王会查出真相还你一个清白的。父皇那边本王自会去解释,你且请回吧。”
赵侯爷原本忐忑不安地被齐准将军送到了七皇子这里,如今安然无恙,赶紧擦了把汗告辞。
等赵侯爷一走,七皇子这才说道:“本王一向言而有信,吟朝啊,希望你也一样。”
陆吟朝点头:“谢殿下。”
令言始终一言不发,但心中却难过极了。
陆吟朝领着她走出七皇子的府邸,天色昏暗,外头依旧是厚厚的积雪,很冷很冷,说一句话都要哈出许多白烟。
“言儿,快上马车回家去吧。”
他从袖子里掏出来一块纸包,对着她一笑:“这里头是绿豆糕,我来得急,也找不到其他吃食,又怕你饿。”
令言一低头,眼泪顺势滑落,她揪住他的袖子,有些激动:“怎么可以给他呀,那是你花了多少时日才写出来的治水策略,怎么可以给他呢?”
那么贵重的东西,日后直接让他在圣上面前立了大功从而获取圣心的东西,他怎么可以就这么给七皇子了呢?
原本他孤身一人,没有任何后台,在京城就已经很难了!
陆吟朝瞧着她白生生的脸颊上清莹的泪珠,抬起手,却又顿住了,从她的衣襟上取下帕子,替她揩掉眼泪。
“言儿,那些都是身外之物罢了,何须在乎?”
他催她:“这里只有一辆马车,你且上去,赶紧回家,这才下了大雪外头冷得很,若是冻坏了就不好了。”
孤男寡女共乘一辆车子确实容易被有心人说道,但令言四下看了看,七皇子就给备了这么一辆马车,并没有多余的车,若是自己走了,他怎么回去?
“我不,我要跟你一道回去。”令言揪住他衣袖,像只可怜的小猫。
她的手指无意中碰到他的手背,陆吟朝心里一紧,她的手指实在是太冷了。
“我走着回去,我喜欢走路,从前在乡下去哪里都是靠着这双脚,你放心好了,我很快就回去了,言儿,快上车。”
令言不说话,小脸上都是倔强,那双眼原本就楚楚动人,此时带着眼泪更让陆吟朝觉得失控。
他轻叹一声,扶着她上了马车,其实车厢很是宽阔,两个人坐在里面一点也不拥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