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竟只剩下了骨头……两只手都是……我的肉还在,我却看不到它们,我想到了我的头脸,我冲到了镜子面前……我……昏了过去……”
我不禁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昨天晚上,我看到王彦和燕芬只剩下一副枯骨的时候,也几乎昏了过去,何况他是看到了自己的身子起了这样可怕的变化。
“我……昏过去了两个小时,才醒了过来,我撕破了所有的衣服,我身子的所有肌肉、毛发、血液,完全看不到了,我……成了甚么呢?我……这是人吗?
“我费了许多时间,才能使自己静下来想一想,无疑地,我之所以会变成那样,完全是那矿物所发出的光芒照射的结果!
“我首先找了一只金属盒子,将那矿物装了起来,然后我掩遮自己,我穿上衣服,戴上黑眼镜、手套,将我的全身都遮了起来,这样子我看来还像人,我和你通了电话,带著那矿物,到了你这里……
“本来,我是想请你代我设法的,但是……我……一见到了你,我却感到莫名其妙的恐惧,我觉得你会将我捉住,当作怪物一样地去展览。我立即走了,但已被你拉脱了手套
“从你那里出来之后,我想起了罗蒙诺教授,他是我可以相信的人,我可以去找他。我到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十分古怪的男子,正和罗蒙诺教授在一起,那男子叫勃拉克。
“我见到了他们,就像见到了你一样,心中又生出了那股莫名的恐惧,我想转身逃走,但是勃拉克却跳前来,将我抓住,我挣扎著,在挣扎中,我帽子脱落,眼镜也打得粉碎了。
“我只听得勃拉克和罗教授两人,高声地怪叫起来,他们的声音之中,充满著骇异,接著,他们交谈了起来,用的是我听不懂的语言,勃拉克紧执著我不放,我逼得将我如今的情形,告诉罗教授,但我却说那矿物已被我抛去了。
“勃拉克捉著我,将我禁闭在一间暗室之中,又逼我说出我将那矿物抛到了何处,我胡乱说了一个地点,勃拉克便离开了,我被囚禁在暗室中,也不知多久,直到燕芬来到。”
他又喘了几口气︰“接下来的事情,要由燕芬来说了。”
我也亟于想知道以后的事情如何,忙道︰“燕小姐,你又怎样和王彦会面的?”
燕芬道︰“说来十分简单,我早已看出你面上的神色有异,知道你在罗教授的住宅中,一定遇到了甚么出奇的事,所以我和你一分手,就自己来了。”
我不禁柔声道︰“可是杀人王勃拉克在啊!”
燕芬的声音,却并不怎么惊惶︰“不错,我一进去,就被人在背后以枪抵住,他竟没有立即开枪杀我,这是十分奇怪的事,或许因为我是女子的缘故吧。他责问我,我说是来找王彦的,他说我来得正好,最好我能劝王彦说出那能放射出使人体肌肉透明的矿物所在的正确地点来。”
燕芬讲到这里,顿了一下,道︰“他在凶狠狠他讲完了那儿句话之后,就用力推著我,他的气力十分大,大到不能抗拒。”
我点头︰“不错!”
燕芬道︰“我那时并不知道他是甚么人物,我挣扎著,尽我可能,转过身来,他面上的神情硬得和石头,一样,将我推进了那间囚禁王彦的暗室之中。
“在那间暗室之中,我看不到王彦的情形,我只是听得他在恐怖地大声喘息,我连连发问,他都不出声,我扑了过去,他逃,我追,我很轻易地就追上了他,他还挤命挣扎,于是,放在他大衣袋中的那只盒子,跌了出来。
“盒子跌到了地上,便打了开来,我眼前感到了一阵强光,我看到了他”
燕芬虽然是一个极其坚强、勇敢、出色的女子,但是当她讲到这里时,她也不由自主地喘起气来,我低声道︰“于是,你也”
燕芬苦笑了一下,道︰“是的,于是我也变得和他一样了,我并不难过,如果不是他先是那样,那我一定也要昏过去了,但当我想到王彦和我一样,我们本来就相爱著。如今更能相依为命了,那不是比王彦一个人成为那样好得多么?”
我呆了半晌,道:“那么,你们又是怎么逃出来的呢?”
燕芬道︰“说来你或许不信,我和王彦两人,呆了片刻,在那种怪异而强烈的光芒之下,我们相互注视著,然后我们抱在一起,好一会,我们才渐渐地镇定了下来,我走到门旁,向外倾听,你可猜得出,我听到了甚么声音?”
我愕然道︰“甚么声音?”
燕芬道︰“笑声,勃拉克在笑,看来像石头一样坚硬的勃拉克,他的笑声也像石头互相撞击一样那么难听!”
不但燕芬奇怪,连我也奇怪,勃拉克这种人,原来也会笑么?这个职业凶手,冷血的人,难道也知道甚么叫高兴?
燕芬道︰“我听得他不但在笑,而且还在叫著罗蒙诺教授的名字,我大著胆子,握住了门柄,试著轻轻一推门把,那门居然没有锁上,我向王彦招了招手,我们两人一齐到了门旁。”
燕芬讲到这里,兴奋起来,声音也嘹亮了许多,道︰“我猛地拉开门,勃拉克显然是被从房间中射出来的那种强烈的光芒弄糊涂了,他呆了一呆,像是要去伸手拿枪。但是我却不给他这个机会”
我笑了一笑,道︰“你摔倒了他?”
燕芬道︰“我将他摔进了屋子,拉著王彦,出了那暗室,将他反锁在暗室之中,我们两人,就这样逃了出来,到了海边,藉著王彦的游艇,来到了这个荒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