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打个电话问问他,事情耽搁了谁都负不起这个责。”陈默看了看两边的警卫,估摸着硬闯有几成把握。
“那……好吧。”秘书犹疑着拿起了电话。“喂,许市吗,这边有位陈默陈队长说跟您约好了,您看……”
秘书一边听着,一边疑惑地看着陈默。
“就说是欧阳市长让我来的。”陈默急中生智。
“他说是欧阳市长让他来的……好,好的。”秘书放下电话。“您可以进去了,走廊右拐走到头,最后一间办公室。”
陈默敲敲门,没人答应,便轻轻一推,门开了。
房间很大,但却紧紧拉着窗帘,阴沉一片,只能模糊看清家具的位置,办公桌后,一个男人坐在转椅上,背对着他。
“是许市长吗?”陈默心生疑虑,缓缓走了过去。
转椅突然猛地转了半圈,将那个男人的正面朝向陈默,陈默心头猛地一缩,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那张脸。
一张垂危病人的脸,这是陈默的第一感觉。虽然五官面容仍是许市长的模样,但却苍老虚弱了不止十岁。与电视上的意气风发红光满面不同,此时的市长面容浮肿,松弛的皮肤泛着病态的白光,眼神呆滞,恍如梦中,就连肥厚的嘴唇也是耷拉着,沾着亮晶晶的津液。
“……有什么事情吗……”气若游丝的声音,缓慢而拖拉,仿佛出自一部年久失修的留声机。
陈默迟疑了一下,他不敢肯定,面前的这个人是否仍然具备正常的判断力,但他已经没有选择。他将事情的始末完完整整地讲述了一遍,当然,在一些不甚确定的环节,他用自己的推断和想象进行补足。
许市长仍是僵固着同一个姿势,同一副表情,仿佛一具被剪断了线的提线傀儡,只是一堆烂柴朽木,并没有任何灵魂躲藏其中。
许久。久得陈默几次按耐不住想去探一下他是否仍在呼吸。
终于,市长的嘴唇抖动了几下,仍像留声机般缓慢而喑哑地吐出一个残缺的句子。
“……很有价值……会尽快查清楚的……留下你的地址和电话吧……”
陈默下笔时犹疑了片刻,写下他原来的住址以及固定电话,他留了个心眼。
转身离开时,他怀疑自己是否看错了,因为他分明看见市长那张死尸般僵硬的脸上,竟抽搐着堆出了一个笑,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笑,悄无声息。
走出办公室的刹那,他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因为整个房间内弥散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恶臭,这种味道他只在一种地方闻到过,那是尸体腐烂的现场。
他不会想到,在他离开房间之时,那具行尸走肉已经拎起了电话,仍旧是那把垂死的声音。
“……他刚来过……她一定会去找他的……知道了……”
此刻陈默脑中所浮现的,只是后悔,后悔当时由于害怕被窃听,没有更加明显地暗示莫可非,他礼物中隐藏的秘密。他开始感到,一些东西正在慢慢地起变化,在自己的身上,在自己的心底。
一些他乐于看到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