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点点头,谢过老者,继续参观。
“哈。没想到你还挺懂行的。”陈默揶揄莫可非。
“小看我,俺从小学油画的。”
“还真是……没看出来。”
莫可非作势要打,陈默装出一幅害怕的样子。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不过,那位老先生的话倒是提醒了我,视觉系统的进化并不单纯是生理层面上的,也可能是心理或者社会文化层面上的。”莫可非若有所思。
“怎么说?”
“打个比方,从完全平面的描摹到透视法的出现,这是多大的一个飞跃,再想想,古典主义与印象派、立体主义之间的裂缝有多深。每一种艺术技法的创新,每一个新的流派的诞生,或许都昭示着人类视觉上的一种变化,是时代变革的先声。”
“照你这么说的话,不同的民族之间,同样存在着视觉上的差异。”
“哦?”莫可非不解地看着陈默。
“比如中国山水画,讲究虚实相生,知白守黑,步移景随,境由心生,这跟追求客观真实的西洋画派又有天壤之别。”
“可以嘛你……”莫可非像不认识一样地盯着他。
“嘿嘿。小时候我爸逼着我去学国画,我偏不学,等到他不逼我了,我又来了兴致。人呐,有时候就是喜欢犯贱。”
“呵呵。果然从小就是个犟脾气。”
莫可非转过脸,呆呆地望着那幅《最后的晚餐》。
毕加索于1907年创作了挣脱三维视野束缚的惊世之作《阿维尼翁的少女们》。杜尚于1912年画出了尝试把时间维度添加到二维作品里的《下楼梯的裸女》。爱因斯坦于1905年发表狭义相对论。这些,是否只是一种巧合?
她突然感到,许多看起来漠不相关的事情,竟存在着如此复杂而微妙的联系,眼睛、进化、文明……。事情真的像石成峰所说的那么简单吗?一种疑惑开始无法遏制地在她心底蔓延开来。
咣铛。
画框的一角突然失去了支撑,滑落下来,耶稣与门徒们在墙上斜斜地摇晃着。大厅里响起了一片惊呼,警卫紧张地靠上前去,戴着白色手套,小心翼翼地扶稳了画框。
是背后的螺钉松脱了。
“小心点!这可是无价之宝!”那个老者厉声喝道,绝非平常角色。
莫可非慌乱地垂下了目光。
她没有察觉,陈默正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