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弗里单膝跪下,凑近去打量。那单体抬起脑袋,含糊不清的话声变成了那种足以穿透耳膜的嘶嘶尖叫。见杰弗里没有继续接近,它又扫视了周围一圈,然后把香肠放回地上,继续吃起来。
过了一会儿,杰弗里说:“我不觉得它是那两个车夫的组件。这件破斗篷也不像是他们穿的那种。”
“我能认出它的斑纹,”阿姆迪说,“它是瑞玛斯里特洛菲尔的组件。”他朝那个单体掷出了第二根香肠,“可切提拉蒂弗尔声称自己彻底杀死了他。”
杰弗里咧嘴笑了起来,“噢,切提拉蒂弗尔是个自吹自擂的骗子……而这家伙又特别结实。”
他们把这个单体叫做“里特洛”,虽然阿姆迪并不确定这是不是它的组件名。
里特洛吃掉了整整两根香肠,然后呕吐起来,整个过程中一直发出威胁的噪音。然后,它喝了点草地上的积水,几乎瘫倒在路中央。它沉默下来,只是时不时发出嘶嘶声,而且主要对象就是螺旋牙线。
阿姆迪在周围转来转去,又说服螺旋牙线后退。然后他和杰弗里坐下来,跟那家伙轻声交谈。
“我敢打赌,它刚才就剩最后一点儿力气了。”杰弗里说。
拉芙娜爬下货车,向前走来,直到里特洛开始对她嘶嘶叫唤才停步,“你觉得它是不是语言中枢?”
“等它休息好了我们才能确定,”杰弗里耸耸肩,“有时语言能力并不集中在一个组件身上。”
“就像我的数学能力,”阿姆迪说,“每个我都是数学家。”
“是啊伙计,但你可是,彻头彻尾的天才。铁大人……”杰弗里犹豫了片刻,大概是因为铁大人的很大一部分就在他身后,正没好气地爬上中间的马车。原本的铁大人也给杰弗里留下了一段可怕的记忆:“……铁大人可是用那些被他谋杀、欺骗和绑架的顶级天才的幼崽组成的你。”
杰弗里试探性地朝里特洛伸出手。那单体回以另一声嘶叫,不过看起来它已经精疲力竭了。“我不觉得瑞玛斯里特洛菲尔是个多伟大的语言学家。”
“如果我们跟里特洛做朋友,它会不会告诉我们很多关于大老板的事情?”
“这样一个单体?也许不能。”
阿姆迪悲伤地笑笑,“它也许记得一些有用的事,但说出口就成了毫无意义的呓语。”
拉芙娜思索了一秒钟,“你们看,有个很直接的方法。我们可以一举两得。”她转头看向身后。螺旋牙线的所有组件都坐在中间的马车上,低头看着他们。
“你能听懂萨姆诺什克语吧?”她问他。
螺旋牙线的目光依然专注而又精明,但他没有答话。
“我不觉得现在的螺旋牙线听得懂人类语言,”阿姆迪说,“我也不太确定他懂爪族语。”
“好吧。我只是在想……或许剩下的螺旋牙线可以跟里特洛一起……”
杰弗里笑了,“那样倒是很不错,不过我敢打赌这办不到。里特洛的敌意太明显了。”
“也许它只是害怕而已。”阿姆迪说。那单体又含糊不清地说了起来。那声音没有它的嘶嘶叫声那么吓人,但听起来也不怎么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