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视线在焦距内外游移不定,感觉一会儿在火车上,一会儿又回到了泳池旁。我看着这个与我相隔一条过道的年轻人,看着那双饱含伤痛的明眸,耳边响起他父亲几十年前的嘶吼。忽然,那个时而安静、时而活泼的小男孩穿越了几千个下午,出现在我眼前。他还在做各种转身变向的训练动作,时而把想象中的步枪举起行礼,时而又把枪扛在肩膀上。
“立——正!”那位父亲吼道。
“一!二!”儿子跟着吼。
“天哪!”席德叹了一声。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当时正和我并排躺在正午的烈日之下,目不转睛地盯着两父子。
“对啊,天哪!”我喃喃地说。
“这事情已经持续多久了?”
“可能许多年了吧,看起来起码有好几年。”
“一,二!”
“三,四!”
附近教堂敲响了正午的钟声,又到了池边酒吧开门的时候了。
“队伍……前进!”
这支一大一小两个人的队伍开始行军,大步走过瓷砖地,向露天酒吧半开半锁的小门挺进。
“队伍,停!预备!开锁!一,二!”
小男孩一下子就把锁打开了。
“三,四!”
他把门猛地推开,立即往后一跳,直直地站着,等待长官的指令。
“向后——转!向前——进!”
男孩一直走到泳池边上,眼看就要栽进去了。他父亲的脸上露出极度扭曲的微笑,平静地说道:“停。”
男孩在池边摇摇欲坠,总算及时停下来了。
“该死的家伙!”席德低声咒骂。
那位父亲独自走开了,留下儿子像旗杆一样直挺挺地僵立在池边。
席德突然蹦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父子二人。
“快坐下。”我说道。
“老天,他打算把小孩扔在这里不管了?让小孩等到什么时候?”
“坐下吧,席德。”
“哼,这样多不人道啊!”
“他不是你的儿子,席德。”我平静地说,“你想跟人动手狠狠打一架吗?”
“对啊!”席德说,“该死的!”
“你这样做没有任何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