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乐意向你保证,我们是泰国的朋友。从那场大战到今日,我们两国一直紧密合作。我们一直都是泰国的朋友。”
“我想知道……”
吉本先生再次打断了她:“要喝茶吗?”他提议道。
坎雅强迫自己保持礼貌,“谢谢。”
吉本朝发条女孩打了个手势,她站起身来,离开了房间。坎雅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那个生物……令人感到不安。尽管如此,没有发条女孩充当翻译,她和吉本无法交谈,只能保持沉默。坎雅能感觉到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时间,时间,时间正在流逝,带来风暴的云层正在蓄积,而她却坐在这里,等着喝茶。
发条女孩回来了,跪在他们之间的那张矮桌旁边。坎雅好不容易才强迫自己不要说话,不要打断这个女孩一丝不苟的搅动、浸渍的动作。发条女孩为他们两人斟上茶。坎雅注视着这个发条生物的古怪动作,觉得自己似乎有点明白这些日本人想从他们设计的仆人身上得到些什么了。这个女孩不仅外形完美,动作如钟表般精确,而且明显精于茶道,一举一动都有仪式般的优雅……
发条人却没有像坎雅审视她那样观察坎雅,也没有一句话说到她是个白衬衫,更没有提及换个场合、坎雅会愉快地把她活埋的事实。坎雅身上的环境部制服被彻底忽视了。
吉本喝了一口茶,把茶杯优雅地放在桌面上。“我们两国一直保持着友好关系,”他说,“自从我们天皇将罗非鱼作为礼物送给贵国伟大的科学家国王普密蓬陛下以来,一直如此。我们的友谊从未动摇。”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我希望我们可以帮助你调查这一事件,但首先我想强调,我们是贵国的朋友。”
“告诉我发条人的事。”坎雅说。
吉本点点头。“你想知道什么?”他微笑着,朝跪在他们身边的女孩打了个手势,“这一个就是,你可以自己看。”
坎雅脸上的表情保持不变,做到这一点很难。她身边的这个生物十分美丽,皮肤光滑而有光泽,动作更是无比优雅。可与此同时,她让坎雅身上直起鸡皮疙瘩。“告诉我,你们为什么会制造它们。”
吉本耸耸肩,“我们的国家老龄化很严重,年轻人很少。像弘子这样的姑娘刚好填补了这个空隙。我们和泰国的情况不一样。我们的卡路里很多,但缺乏必不可少的劳动力。我们需要私人秘书,还有工人。”
坎雅谨慎地藏起心中的厌恶,“是的,你们日本人和我们根不一样。除了你们国家,我们没有允许其他任何国家得到这种生态……”
“犯罪权。”斋迪提示。
“免责权。”她终于找到了合适的说法,“其他国家的人绝对无法获准带着这种生物入境。”她勉强地朝他们的翻译点了点头,试图掩饰声音中流露的厌恶,“也不允许其他国家的工厂使用它们。”
“我们注意到了这种特权。”
“但你们滥用了这种权利,让一个军用型的发条人……”
弘子打断了她,尽管坎雅还试图继续说下去。弘子完全传达出了她的主人的激烈反应。
“不!这是不可能的。我们和那种科技没有任何关系。没有!”
吉本的脸涨得通红,坎雅却不清楚他为什么突然这么生气。难道她无意间侮辱了他们的文化?是什么样的侮辱?发条女孩继续翻译着,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变化,尽管她在用她的声音说着她主人的话语:“我们与像弘子这样的新日本人一起工作。她忠诚、体贴、富有技能,是我们必不可少的工具。对于我们,她就像锄头之于农民、太刀之于武士一样重要。”
“你竟然会提到太刀这种武器,这可真巧。”
“弘子不是用于军事方面的发条生物。我们跟这类技术没有关系。”
坎雅从衣袋里摸出那个发条杀手的照片,放在桌上,“就算是这样,但她仍然是你们的发条人,一个由你们国家的人带进我国的发条生物,还曾经在你们公司注册过。而现在,她杀害了颂德?昭披耶殿下和其他八个人,然后像鬼魂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你却坐在我的面前,告诉我说这里不可能有军用型的发条人!”她的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几乎在喊叫;发条女孩以同样的强度转达了她的意思。
吉本的表情僵住了。他拿过照片,仔细察看,“我们得查询一下记录。”
他朝弘子点了点头。发条女孩拿起照片,消失在门外。坎雅注视着吉本的表情,寻找焦虑、紧张的迹象,但她一无所获。她看得出他有些烦恼,但没有惧怕。让她十分遗憾的是,她无法直接与这个人交谈。或许,在她的话语被翻译成日语的过程中,那个发条女孩做了些过滤,使得原本可以让吉本大吃一惊的话语失去了作用。
他们静静地等待着。吉本打着手势,想为她再倒一杯茶。她拒绝了。他自己也没有再喝茶。房间里的气氛十分紧张,坎雅甚至觉得这个人会跳起身来,用挂在背后墙上当装饰品的武士刀把她砍倒。
几分钟后,弘子回来了。她鞠了一躬,双手将照片奉还给坎雅,然后对吉本说了些什么。两个人都没有流露出任何异常表情。弘子再次在他们旁边跪下。吉本朝照片点了点头,“你确定是这个发条人干的?”
坎雅点点头,“这一点毫无疑问。”
“那么,这次暗杀解释了城市里逐渐燃起的怒火。这座工厂外面就有人群在聚集。警察把他们赶走,可他们又卷土重来,而且这一次他们带上了火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