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了摇头。“我不喝含酒精的饮料。”这几乎可以说是真的。我早就发现了,在你人生最失意的时刻,它绝对是一个不可信赖的朋友。通常我只有和恰克·佛鲁登伯格在一起的时候才会有限地喝上一杯啤酒。
“那可多没趣啊,我最亲爱的。你不介意我喝一杯吧。”她早就已经动手在倒酒了——纯杜松子酒,寂寞女孩的好朋友。但是,在她把酒喝下去之前,她取出一个塑料药瓶来,然后从里面倒出两个胶囊放在手心上。“要来一颗吗?”
我从胶囊外表的花纹上认出了那是什么——兴奋剂。这应该是一种无毒,不会上瘾的药物,但人们对它的看法大不相同。曾有过一次大辩论,认为应该将之划分为吗啡及镇静剂一类。“谢了,我现在很开心。”
“那多好。”她把两粒都吃了,就着杜松子酒一饮而下。我很清楚,如果我还想从她嘴里撬出任何消息的话,就必须赶快,过不了多久她就会不省人事,只知道格格地傻笑。
我抓住她的胳膊,让她在长椅上坐下,然后我坐在她对面说道:“芭拉,跟我讲讲你自己的事,告诉我最新消息。你们和曼尼克斯集团的人到底是怎么合作的?”
“呃?可我们没有啊。”她突然发起火来,“这都是你的错!”
“啊?我的错?我甚至都不在那儿。”
“当然是你的错了,就是那个你用旧轮椅拼出的怪物……那才是他们想要的东西。可那个时候,它竟突然不见了。”
“不见了?去哪儿了?”
她斜瞥着我,眼中满是贪婪和猜疑的神情。“你该知道的。是你把它拿走的。”
“我?芭拉,你疯了吗?我什么也拿不走。我被冻得跟木棍一样,在冷冻休眠中。它去哪儿了?什么时候失踪的?”这倒印证了我自己的猜测,如果芭拉和迈尔斯没有利用到它,那就一定是有人偷走了灵活富兰克的设计。但是,地球上有几十亿人,这么多人中,干下此事的人却绝对不会是我。自从他们把我踢出董事会的那个惨痛之夜以后,我就再没见过富兰克。“告诉我,芭拉。它在哪儿?是什么让你们认为我拿走了它?”
“那肯定是你,除了你没别人知道那东西的重要性。那堆垃圾!我告诉过迈尔斯,不要把它放在车库里。”
“可是,如果的确有人偷走了它,我倒怀疑他们能不能让它正常工作。你们还有全部的笔记、说明书和设计图啊。”
“不,这我们也没有。迈尔斯那个蠢货,那天晚上,为了保护它我们必须把它挪走,结果他就把资料全塞在里面了。”
对于“保护”这个词,我倒没觉得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相反,我几乎脱口而出,说他是不可能把几磅重的纸张塞进灵活富兰克里面去的,他已经被塞得跟圣诞节的烤鹅一样了——这时候我记起来,为了在调试富兰克时方便我放工具,我曾经在他轮椅底盘的底上建了个临时搁板。一个人情急之下倒极有可能把我的工作资料全塞进那块空隙里去。
没关系。那起罪案,也许不算罪案,是三十年前发生的。我只想弄明白,受雇女郎公司是如何从他们手中溜走的。“在和曼尼克斯集团的交易告吹之后,你们是怎么处理受雇女郎公司的?”
“我们经营它啊,当然了。然后,当杰克提出要退出的时候,迈尔斯说我们不得不关门大吉。迈尔斯是个懦夫……而我也从来就不喜欢杰克·司库米特。他这人总是鬼鬼祟祟的,总是追问为什么你不干了……好像我们本可以阻止你似的!我希望我们能雇到一个好工头儿,让公司继续运作,这家公司本应值得更多的。可迈尔斯坚持那么做。”
“然后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了?然后我们就授权给吉瑞制造公司,当然了,你是知道的,你现在不正在那里上班吗?”
我的确知道,受雇女郎公司现在的全名是“受雇女郎用具及吉瑞制造公司”——虽然它的商标上还是简单地写着“受雇女郎”的字样。我似乎已经找出所有我需要了解的一切,一切可以从这个意志薄弱衰老落魄之人口中得到的消息。
但我对另外一点又产生了好奇心。“在你们授权给吉瑞之后,你们就把股票全都卖了吗?”
“啊?究竟是什么让你脑子里竟然有了这么蠢的念头?”她猛地拉下了脸,开始又哭又闹起来,无力地在地板上爬着,想找一块手绢,随后便放弃了努力,任由泪水滚滚而下。“他骗了我!他骗了我!这个卑鄙的酒鬼骗了我……他设套把我踢出局。”她一边抽泣着,一边在冥想,“你们全都在欺骗我……而你,丹尼仔,是那群人里最坏的一个。亏我一直都对你那么好,之后你却……”她又开始大声叫骂起来。
我认定,无论兴奋剂卖多少钱,都不值。要不,也许她就是喜欢哭吧。“他怎么骗了你的,芭拉?”
“什么?为什么?你知道的。他把所有财产都留给他那个卑鄙的臭丫头了……亏他之前还向我承诺过……亏我在他伤成那样的时候还无微不至地照顾他,而她甚至都不是他自己的亲生女儿。那就是证据。”
这可是我整晚所听到的第一条好消息。很明显,即使他们早些时候从丽奇那里抢走了我的股票,但丽奇还是碰到了好运气,于是我又兜回原来的重点。“芭拉,丽奇的祖母叫什么名字?他们又住在哪里?”
“你问的是谁住在哪儿?”
“丽奇的祖母。”
“丽奇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