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沛溟倏然从神思中拉回,连忙的将面前的纸张压好后下来迎接,到殿门口时,只见赵太后身穿暗红十二摆的凤服,头戴九重金冠一步步的走来。
“母后怎么过来了,用过晚膳了么?”聂沛溟躬身上前搀扶,赵太后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扶着聂沛溟的手轻声的‘嗯’了下。
等赵太后坐好后,聂沛溟才行了礼,赵太后斜睨了他一眼,“起身吧。”
聂沛溟站起来,眉间依旧带着温和的笑意,“母后今日来乾清宫可是有什么事情指教皇儿的?”
赵太后看着面前的人,不拐弯抹角,缓缓的开口问,“哀家来此,只是想问问皇上,这一次的事情打算如何处理?”
闻言,聂沛溟的笑意便收了些起来,“根据大齐律法,自是诛灭三族。”
话落,赵太后便一掌拍在桌上,“好一个诛灭三族。皇帝这么做也不怕人寒心?!”
聂沛溟不卑不亢的答道,“他们食君之禄,却不忠君之事,朕才是真正的寒心。”
“你……”赵太后气急,顾不得仪态,直接的站起来质问,“皇上如何就能判定那一干臣子通敌了,光凭几封书信么?万一是敌国的挑拨离间之计呢?”
“祖宗基业为重,宁可错杀一千,不放过一个。”聂沛溟看向赵太后锐利的眸子,“母后,这是您教导朕的。”
“放肆!”赵太后厉声呵斥。
聂沛溟站在原地,淡淡的道,“母后,皇儿尊您一声‘母后’便是看在您教养的份上,但这里是乾清宫,祖宗规矩‘后宫不得干政’,母后没忘记吧。”
“你……”赵太后气急,一口气压在那里,聂沛溟不等她说完,冷声喊道,“来人啊,送太后回宫。”说完,背过身去。
赵太后碰了个不大不小的钉子,自是不可罢休,有内监过来,她抬起龙头拐杖就是一击,“混账东西!”内监吃痛,跌在地上不敢在动。赵太后见聂沛溟无动于衷,依旧负手而立,冷哼了声便拄着拐杖走了。
这一出闹剧自是瞒不住人的,一时间打探消息的人都心死了大半,权倾朝野如赵太后一般的人去保释都没有效果,那么这一次,皇帝是铁了心要肃清朝堂的。隐隐的,还有些人闻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讯息。
这齐国,似乎再也不单单是掌握在赵太后手里了,年轻的帝王再也不满足朝堂之上只有一个声音了。
然而令霍玲珑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玉贵人竟然派人来请她,素来有往来的,她不好不去,便对红霜道,“告诉你家小主,我梳洗一番就过去。”
红霜领命而去。
霍玲珑到内殿里换了衣服,裹了披风过便朝云水殿里去。进屋,一股子浓重的药味就传来,玉贵人还是一副老样子,不,甚至比以往更加瘦弱了,握着她手时如同枯骨一般,霍玲珑按捺下心中的不适,笑着道,“玉姐姐今日瞧着精神不错,怪不得要妹妹来陪着说话。”
玉贵人苦笑着,“妹妹,按着我和你的关系,我也不和你说客套话了。”
霍玲珑心中咯噔一下,有了些底。果不其然,玉贵人一开口便是问,“妹妹,通敌的那些人,可有挽回的余地?”
霍玲珑抿唇,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开口道,“姐姐,后宫不得干政,这不是我们可以议论的。”
“我何曾想议论这些,家的那些人都求到我跟前了。”玉贵人叹息着道。
霍玲珑却是拧紧了眉,“也牵连到姐姐了?” 这些话不说,霍玲珑也明白,是谁叫人下的猛药,看来,皇后对这个孩子是势在必得的。虽然可惜了玉贵人,却也没有办法,她如今自身难保。
新年伊始,宫中大宴小宴不断,自是没有多余的人关心已经被贬下去的柔美人。但不知怎么的,这宫内的消息就是传了出去。
没过俩天,柔美人的那位及司马的父亲便自请上了一道罪几的折子,又在乾清宫外的雪地上跪了许久,聂沛溟感念是其老臣,不予责罚让叶公公派人给劝说回去了。
皇后因为督查后宫不严,也呈了一道折子上去。
众位臣子到也不好说什么了,只道是世风日下,不过这一次的事情,明里暗里的敲响了一次警钟,隔天,皇后下旨肃查六宫。这不查不要紧,一查竟然查出许多猫腻。
奏表上呈,帝怒之,不顾封印的阶段,接二连三的召见了几位重臣。
霍玲珑站在高台之上,瞧着一*来去的臣子,心中着实不安,她唤来孙平,让其打听。孙平摇头,只说‘静观其变’。
“是王爷的意思?”霍玲珑低声的问。
孙平点头,“王爷让小主什么都不要做,只在宫中等候消息。”说完,孙平匆匆的离开。霍玲珑瞧着他的背影,心中升起许多不安来。
然,纸终究是包不住火。不过俩天的光景,就有了流言传出来,人心惶惶中,四处议论之时,乾清宫一道圣旨震惊了朝内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