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也带来一个好消息。”戈特利布继续说道。他在黑板上把算式中的数字“4”圈出来,然后下了梯子。“这是我们摧毁虫洞的最佳时机。”
他走到实验室另一端的虫洞全息立体模型前。在实验室近乎完美的这半边,一台近乎完美的智能终端机上方,全息图清晰可见。
“这是我们的宇宙,”他介绍道,一边用手指着模型顶部,“而这是它们的。”他又将手指移向模型底部。
模型中央是一个狭窄的通道,呈现出橙色和红色。
“这里就是我们称作‘咽喉’的地方。连接虫洞和我们之间的通道。每次当一只怪兽—或两只、三只,总之不管多少只—从这里通过时,虫洞都会在短时间内保持开启状态。虫洞开启时间的长短似乎与穿过虫洞的怪兽数量存在关联。更确切地说,我认为虫洞的开启时间与怪兽的质量相关。就拿高速公路入口匝道旁的交通灯来打比方吧。红灯和绿灯之间的时间间隔是固定的,每辆车都免不了要停一下。因此整个通行速度就会减慢。如果绿灯持续时间延长,中间不再切换红灯,那么两辆、三辆甚至四辆车—或者一辆较长的牵引式挂车—一次就可以通过。粗略的比方,不过也足以让你们理解了。”
戈特利布伸出一个指尖,把代表爆炸装置的小图片拖进了虫洞。
“我推测穿过虫洞的怪兽数量会增加,怪兽的体型也会增大。因此虫洞必须进入稳定状态,保持足够时间的开启状态。我们正好可以利用这段时间投放核弹,然后摧毁这个通道。”
在全息图上,炸弹炸开了。冲击波向虫洞和“咽喉”辐射。通道被炸得灰飞烟灭,全息图显示屏上颗粒喷雾向四周扩散,两个宇宙彻底分离。每个人都看着这一幕,想象着如果能将其转化为现实,这对人类而言意义将何等重大。
赫克观察着周围的几个人:纽顿才华横溢的脸上满是郁闷;戈特利布则像个渴望获得赞扬的孩子,满脸期待;潘提考斯特因为需要做出最终决定,坚毅的脸上难掩疲乏—并不是睡眠不足引起的疲乏。呕心沥血十余载只为拯救人类,最后却被怯懦和资金短缺的借口推出了舞台,这才是潘提考斯特所感受到的累。
赫克心想在他们眼中自己又是什么神态呢。也许因为历经沧桑所以看起来有些苍老。但他还远没战斗够呢。
“我们只有一次机会,”潘提考斯特说道,“必须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这也是赫克关心的问题。他们从未见过两个怪兽同时穿过,更不用说三个。戈特利布是这么得出这个结论的?怪兽的体型越来越大,这倒没错。也许他已经掌握了确凿数据,但赫克只在乎事实。绝对不能把行动建立在站不住脚的结论上。
纽顿一副英雄所见略同的表情。原本出于礼貌,他一直耐着性子没有插嘴,但此刻,他再也忍不住了。
“可我们还是不清楚虫洞什么时候开启或者能保持多久的开启状态。”他一边说一边朝全息图摆摆手,像否定某个三流科学项目似的。“谁都可以推算数字,得出这个结论。我的意思是,赫尔曼的数学绝对堪称一流,一如既往。可数学打不赢这场战斗,只有了解怪兽的本质才可以制胜。就此而言,我已经琢磨出了一套理论。”
戈特利布心中大为不快,对纽顿的话嗤之以鼻:“得了吧。别在这丢人了。”
让戈特利布更为光火的是,潘提考斯特示意纽顿继续。
“为什么我们按照级别划分怪兽?”纽顿反问道,一副大学讲师的口吻。“因为每一只都完全不同,似乎每一只都是全新的物种,所有个体之间没有任何亲缘关系,所以我们就只能按照大小和体积进行区分。”
“直接讲重点。”潘提考斯特说道。
纽顿踏过丢满零碎废料的地板,然后举起一块怪兽腺体切片—这块东西,赫克心想,我们进来时他就在那儿不停捣鼓着。
“虽然每只怪兽外形各异,但似乎所有怪兽都拥有某些共同的基本结构和体系。我已经发现有些器官构造完全一样。看见了吗?这块腺体是在悉尼采集的。”
大家的目光都聚焦过来。这是一块腺体切片,横截面上腺体组织的条纹图案一目了然,还有些线条是……反正是黑色的线。静脉?神经?赫克可不是解剖学家。
纽顿把这块腺体和装在托盘里的另一块腺体样本摆放在一起,然后把桌面上的残片猛地一把拨开。
“这个是在马尼拉采集的,六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