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神儿,游书朗撇开视线,放下茶杯,走入了实验室。
刚刚他与施力华没说假话,这段时间他的确特别忙。接了新的项目,又忙着备考硕士研究生,他是药学专业今年年纪最大的考生,考试之前,曾经的同窗约他喝酒,鼓励道:加把劲儿游子,考上了,就可以摸“小”同学的手手了。
游书朗酒干得痛快,勾着唇角:“万分期待。”
都是医药圈子里的人,席间自然有人提到邻国的大新闻。
游书朗笑着接了话茬:“小男生还没聊够呢,跑什么题。”
通过了初试,游书朗现在正忙着准备复试。
他没日没夜地将自己埋入文献书籍中,卸载了手机中一切无关的软件,屏蔽所有,不闻世事。
北方冬季天黑得早,在操作台前坐到了天色暗淡,游书朗不得不起身去开灯。手机连着充电线,静音放在入门处,游书朗开了灯,随意看了一眼手机。
四五个未接来电,都是本市座机打来的。摘了充电线,游书朗回拨过去,电话里响起市第一医院的宣传语。
没一会儿,电话被接通,对方显然是看了来电显示,接通便报出了名字:“游书朗先生吗?终于联系上你了。”
游书朗如今无亲无故,怎么都觉得自己担不上这句“终于”。
“找我什么事?”他问。
“你认识吴玉萍吗?”
游书朗脚下微顿:“谁?”
过年前夕的医院住院部终于不是满满当当的了。
中国人讲究合家团圆,也讲究一年之际要图个吉利,因而不是紧要的病,都不会在这个时间来医院讨霉头。
游书朗敲开的病房是四人间,如今只住了两个人。
他还在核对病床上挂着的患者姓名,靠窗半躺着的女人,便叫了声:游老弟。
见了面,游书朗脑海中模糊的面孔才清晰起来,又不那么一样,现在的女人比记忆中的枯败太多。
走过去,站在女人面前,语音柔和:“吴女士,好久不见。”
游书朗与吴玉萍第一次见面也是在医院,两年前,吴玉萍的儿子被诊断患有脑部恶性肿瘤,她承受不住打击,崩溃之下抱着孩子翻出医院围栏。
慌乱间,孩子从她的臂弯滑落,危在旦夕之际,是游书朗和樊霄一同联手救下了孩子。
那时的樊霄……游书朗止住了自己的思绪,问道:“吴女士,你生病了?”
枯稿如骨的吴玉萍,在凳子上拍了拍,请游书朗坐。
“我,”只一个字,就像用足了一辈子的叹息,“肝癌,没几天活头了。医生说,我们家人体内就带着这种‘菌’,我儿子生在脑子里,我生在肝上。”
游书朗慢慢压紧眉头:“我听说孩子已经痊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