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气氛顿时凝结,即便是被自己的儿子无礼对待,然而女皇依旧保持了她最高贵的姿态。
她一动不动的端坐着,虽然她瞳孔里喷着火,或者这种火焰已经就要透过她的眼神,就要穿透屏幕,燃烧到了俞东池这边了……
然而俞东池却出奇的冷静,他就赖在工作椅上晃悠着他的整个身体,脸上的表情丝毫没有一丝半点的抱歉不说,他甚至不停的看向屋门,很显然,这间屋子他不想呆了。
这大概是俞东池出生以来,第一次这样对待自己最尊敬,最崇敬,最热爱的母亲……
有些情感上的假象不能深想,一想就会痛彻心扉。
俞东池拿起酒瓶对着嘴,又灌了一大口。
对面羿瑾女皇的头颅抬的更高了。
他们都不说话,这对地位高尚,血统尊贵的母子对持了足足能有十分钟左右的时候,女皇的侍从官从屏幕上露了半个脑袋,语气带着足够的谴责语调说到:“殿下,您这样真是太失礼了……”
然而,没等她说完,俞东池却抄起酒瓶,对着屏幕丢了过去,他还大喊了一声,滚!
那屏幕刹那间被酒瓶击裂,身上出现一个不规则的米字花型裂纹。
女王依旧在那边端坐着,她的脸却裂成了好多块。
俞东池从来没有从这样的角度去看过自己的母亲,他歪着头打量着,一直打量到,女皇在那边说:“可以告诉朕,你遇到什么事情了么?”
总算你舍得开口了。
俞东池轻笑了起来,他抬头看向自己的母亲,轻轻摇头说:“没有发生任何事情,我只是忽然想明白了!”
“想明白?什么?”
“对,什么都想明白了!母亲,能够请求您一件事么?”
裂缝那边的女皇,肩膀忽然向上挺了一下,她威严的说:“求朕的时候,你最好要有个求……”
俞东池又插言了,他大声说到:“我请求您!帝国伟大的皇帝陛下,以后您在外面,能不能不要再说……你最爱的儿子是我!”
屏幕那边,女皇猛的坐起,又迅速坐下,她冷静了很久才用寒冰一般的语调,压抑至极的说到:“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俞东池仰天苦笑着说:“我甚至一度以为那是真的!他们总是告诉我,您的父亲伤透了陛下的心,然而陛下却是最爱您的……母亲……我一直在赎罪,我担心您不愉,我向大地母神祈祷,希望您欢悦,然而……”
他脚下一软,忽跪在地下,满面悲哀苦笑说:“我多羡慕李玫啊,他可以随便闯祸,随便任性,随便放荡,他一而再的给您添麻烦!您说您最恨他……我那时候就想,如果像他一样,或许也不错啊,最起码,您总是惦记他的……”
他看向屏幕,然而他的母亲却在那里扭曲着说:“李爱,你今年三十二岁了,你是在跟我撒娇么?”
“撒娇?您在说笑吧?谁教过我撒娇呢?您么?我不应该哭,也不应该随意笑,我必须保持您最爱的仪态,我要顺服于您……那些人,他们这些年只教会我几件事,像是女皇最爱我!我必须顺服,我的父亲,背叛了我的母亲,我就是那个罪证!所以我必须听话,看着我每天在您面前转悠的时候,您很难过吧?伟大的,无与伦比的,世界上最高贵的羿瑾女皇陛下?”
女皇没有说话,她的处事经验告诉她,这一刻说什么,都没有用处。
俞东池已经全部豁出去了,他看着屏幕,语气不掩指责的问到:“……就在您对分配利益一再不满的时候,要拿您儿子鲜血铸就的利益去……恨?李玫的时候!您是否记得,您最爱……的儿子,有可能他就回不来了呢?”
女皇刹那间就惊了。
她抓着扶手的手指微微用力,抬头想说点什么的时候,俞东池却伸出手,按在了桌面的开关上。
那一刹,羿瑾女皇的心忽就慌了一下,疼了一下,她终于失态了,她大喊了一声:“李爱!!”
俞东池看着屏幕,笑容一如既往的温和,语气顺从回答:“我在,陛下!不过我要走了,我对他们说,如果我死在北燕,就把我烧成灰,就地埋了吧!”
说到这里,他有些替自己难过,他抬手擦了一下眼角,却发现那里一点水都没有……
大概,他这口深井因为无法奢望的情感,从此……是真的干涸了吧。
如此,他笑了一下说:“反正,我三十多岁了,没有父亲,没有母亲,没有家庭,没有任何牵挂的人总是该死的!所以再见吧!母亲!即便以后我出来了……我也不会再见您了,反正……您现在也不能圈了我,宰了我……对吧!”
皇子李爱,切断了他与王的联络。
十天后。
这天一大早,江鸽子约了周松淳送他去本地驻军后勤部,去拿自己的装备及给养。
对了,现在他可以不必自费了,这笔经费由燕全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