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觉察,道:“阿香,这里没你的事了,你下去吧。”阿香不情愿的撅起嘴,又狠狠的盯了他一眼,这才去了。
丁雅仙道:“这丫头,被我给惯坏了。”阿香在她身边已有十来年,两人平时如同姐妹一般,听到那些传闻时,丁雅仙倒没怎么在意,她却恨得牙痒痒的,直想找机会把他臭骂一顿,现在只是瞪他几眼,已经是看在小姐的面上而嘴下留情了。楚夜苦笑,迟疑了一下,道:“雅仙,你怎么不问我呢?”丁雅仙淡然一笑:“问什么?我若是连你都不相信,还能相信谁呢?”看着她坦诚的眼神,他忽然觉得有些愧疚,握住她的手,轻声道:“雅仙,谢谢你。”丁雅仙脸一红,低下了头,却也没有挣脱。
门上响起两下敲击声,两人抬起头,只见方丙文正站在门口。丁雅仙忙抽回手,站起来道:“有事么?”方丙文点点头,脸上依旧是一副冷漠而客气的神色,对楚夜道:“楚公子,打扰了,我有些事情要跟雅仙商量。”丁雅仙迟疑的道:“明天再说不行么?”方丙文道:“因为事情比较紧急,只好来打扰你们了,楚公子不介意吧?”楚夜微笑道:“没什么。雅仙,我先告辞了。”丁雅仙道:“我送你。”
送走楚夜,丁雅仙回来的时候方丙文正对着窗外的桂花树沉思,脸上的冷漠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层淡淡的忧伤。丁雅仙问道:“出什么事了?”方丙文回过头,微笑道:“只是米行的帐目出了点小问题,不碍事的。”丁雅仙松了口气,嗔道:“吓我一跳!”方丙文道:“我想跟你说说话,我们好久都没在一起好好聊聊了。”丁雅仙笑道:“好啊。”吩咐侍女上茶,看了看他的神色,问道:“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方丙文幼年就被丁老先生收养,两人一起长大,丁雅仙一直把他当成兄长,有什么事总是先告诉他,而他有什么话也愿意跟她说。
方丙文淡淡笑了笑,道:“雅仙,你真的决定嫁给他了么?”她一怔,疑惑的道:“你怎么想起问这个?有什么问题吗?”他低下头喝茶,道:“没什么,我只是随便问问,婚姻是一辈子的事,你可要想清楚啊!”丁雅仙苦笑了下:“你是不是也听到那些传言了?”他凝视着她,道:“难道你一点也不介意么?”她叹了口气,轻轻的道:“这都是我命中注定的。”方丙文的眼睛一亮,道:“你就甘心……”丁雅仙打断了他:“这些事情你是都知道的,我没有别的选择。”方丙文急道:“可是……”丁雅仙却笑了:“楚夜其实也很不错,不是么?”方丙文低下了头,心头涌起无限的伤感。他一直在心里偷偷的爱慕丁雅仙,因为她和楚夜的婚约,他不敢有丝毫的流露,只希望每天能看到她,他就心满意足了。现在两人的婚期已定,她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再也不能象以前一样与他朝夕相对,每每想到这里,他就觉得心里刀绞一般的疼痛,对于楚夜也就愈加的憎恨。尤其是那些传闻,令他更是坐卧不安,雅仙怎么可以嫁给这种轻浮无行的花花公子呢?但他深知自己阻止不了这场婚姻,他只能保持沉默。
他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时而伤感,时而无奈,丁雅仙奇怪的看着他,问道:“你怎么啦?”他苦笑摇头:“没什么,我只是有点累了。”丁雅仙柔声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看你都瘦了好多。”听到她软语相慰,他心头一暖,低声道:“你跟我又何须如此客气?”丁雅仙嫣然笑道:“我不跟你客气,你也要答应我,有什么事让下面的人多做点,不可太操劳了。”她笑靥如花,方丙文不禁瞧得呆了。
十二 被困
晚上,楚夜正要就寝,唐风走了进来。他有些奇怪,问道:“有事?”唐风点点头,探头向外面看了一眼,这才掩上门,回过身来道:“跟我出去一趟吧。”楚夜道:“你忘了?姑妈不是罚咱们闭门思过么?”唐风道:“我刚才去看过,她老人家已经睡着了,我们悄悄出去,不让别人知道不就行了?”楚夜苦笑:“去哪?”唐风的脸忽然一红,道:“我想去看看依依姑娘。”楚夜一怔:“还去那里?你就不怕姑妈知道?”唐风道:“赵大海昨天丢了面子,我怕他会去报复依依姑娘。”楚夜懒懒的道:“我不想去,你自己去好了。”唐风皱眉:“我自己去会给人误会的。”楚夜失笑道:“难道咱们两人去就不会让人误会了么?”唐风横了他一眼,忽然眼珠一转:“你不去也行,我可不能保证一定找得到江姑娘啊。”楚夜道:“你要挟我?”唐风坏笑:“随你怎么说。”楚夜无奈的叹口气,瞪着他道:“好,算你狠!”穿上外衣:“走吧。”
栖凤楼依旧灯火辉煌、宾客不断,丝竹之声不绝于耳,一派歌舞升平的祥和气氛。见到两人,柳依依毫不掩饰面上的喜色,吩咐侍女送上茶点水果,一改矜持之态,殷勤相待。唐风开心至极,烛光下见她眼波流转,不觉怦然心动,听她柔声细语,竟飘飘然有不知身在何处之感。
两人把酒谈心,不知不觉间已近四更,楚夜连声催促,唐风方才恋恋不舍的告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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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昏沉沉中,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脚步声惊醒了她。江雪睁开眼睛,铁门的缝隙里有灯光闪闪烁烁的透进来,有人正站在门口。
她心里又升起一线希望,忙爬起来拍着铁门叫道:“快开门!放我出去!”门外的人道:“放你出来那可不行,我只是来给你送饭的。”打开那个小门,放进一碗白饭和一碗清水,又道:“这回再打翻了可就又得等到明天这时候了!”江雪忙道:“你先别走!”那人道:“干什么?”江雪道:“你放我出去好么?我一定重重的谢你!”那人笑道:“你就是送座金山给我也不行,少爷知道了会扒了我的皮的。”江雪道:“我们再商量商量,哎,你不要走啊!”那人却已窃笑着走远了。
她恨得咬牙,却听得“吱吱”声响,那几只老鼠已围上前来,瞪着碧莹莹的小眼睛虎视耽耽,想抢夺她身边的米饭。本来老鼠的胆子是很小的,但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饿的久了,为了活命便连人也不怕了。她忙大声喝斥,又挥出两掌,那些老鼠这才退回墙角。算起来她已有好几天未沾水米了,早就又饥又渴,端起水来一口气喝下去,抄起筷子,不消片刻,一碗饭已吃得干干净净。抹了抹嘴唇,感觉好了许多。她知道自己无法逃出,索性也不再想,靠着墙壁坐下来,闭起眼睛假寐,脑中却不自觉的又想起了楚夜。
忽然,脚上一凉,似有东西滑过,她一惊,用手一拂,一条冰冷滑腻的东西蓦地缠住了她的手,她吓得大声尖叫,脑中闪过一个字:“蛇!”猛的一甩,“啪”的一声,那蛇撞到墙壁上不动了。抹了把冷汗,却觉手背上微微有疼痛之感,心里一沉:“难道被蛇咬了?”黑暗之中什么也看不见,伸出左手在疼痛处一摸,果然有一个小小的伤口,顿觉天旋地转,一屁股坐倒在地上,脑中只有一个念头:自己就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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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栖凤楼事件之后,没有楚清音的允许,楚夜和唐风均不得随便外出。晚上楚清音睡着之后,唐风便偷偷溜出家门去找柳依依,他无事可做,又担心江雪,每天度日如年。
这天午后,楚夜正无聊的走来走去,唐风的心腹小厮阿福跑了过来。见到他,躬身道:“表少爷。”他点点头,问道:“有事么?”阿福道:“表少爷要找的人有消息了。”他不由一喜,急忙问道:“在哪?”阿福道:“有人见到一个跟江姑娘很相似的女孩子被带到太湖一带了。”“太湖?”阿福点头:“在太湖边有个明月居,她可能被送到那里了。”楚夜大喜,道:“阿福,谢谢你!”转身便走。阿福忙问:“表少爷,你要去哪?”楚夜头也不回,边走边道:“我去太湖,你替我跟表哥说一声。”
。他到达明月居的时候,天已经有点黑了。这明月居其实是某个富商的别院,只有两、三个仆人负责打扫卫生和看守门户。整个院落空荡荡的,寂静无声。楚夜找了半晌,也没有找到江雪,悄悄抓了一个仆人逼问,他只是茫然摇头。点了他的穴道,把他塞到间放杂物的空屋子里,他有些发愁起来。难道阿福的消息不准确么?他又重新搜索,这座别院小巧精致,只有两重院落,二、三十间屋子,后面一个花园占了一多半的面积,园中假山莲池,小桥流水,甚是华美。他看来看去,还是没有什么发现。倚着一个假山坐下来,转着眼珠想办法。
忽然,远远的有脚步声传来,他急忙躲到石后,偷偷看去,只见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提着盏灯笼走来,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象是给什么人送饭的样子。
走到那个最大的假山前,把食盒放在地上,不知怎么摆弄两下,只听“轧轧”之声响起,一个黑黝黝的洞口出现在面前。拿起食盒,哼着小曲进去了,洞口却没有关上。
楚夜看得真真切切,暗想这就是关押江雪的地方了,心中喜不自禁,向四周看去,周围静悄悄的,依然没有一个人影。走到洞口,里面隔很远才有一个火把,光线昏暗,看不出有多深。他毫不犹豫,迈步走了进去。洞顶不是很高,他需稍稍弯腰才能通过。一溜台阶斜斜向下,转过一个弯,前面一盏灯笼晃晃悠悠而来,却是方才那人回来了。
待他走到近前,楚夜突然出手抓住他,喝道:“快说,江姑娘在哪里?”那人大吃一惊,手中的食盒落在地上,“骨碌碌”滚出老远,哆哆嗦嗦的道:“大爷饶命,不关我的事啊!”楚夜道:“少废话,人在哪里?”那人道:“这里是关着一个姑娘,不知道是不是大爷要找的人。”楚夜喝道:“带我去看看!”那人不敢违抗,领着他向前走去,这里两边都是一间间囚室,装着厚重的铁门,但里面却没有人。
越走里面越是潮湿,头顶不时有水珠滴下,从方向推算,大概已到了太湖底下。又转过一个弯,来到一间囚室前,道:“就在这里。”门上有一把粗大的铜锁。楚夜道:“钥匙呢?”那人颤抖着手从腰间解下一串钥匙,挑出一把,道:“这就是了,大爷饶了我吧!”楚夜接过,顺手点了他的穴道,把他拖到一边,打开铁门,叫道:“江雪!江雪!你在里面么?”却没有人应声。拿过他带来的灯笼,向里照去,只见一个少女正躺在墙角,一动也不动,不知是死是活。他一惊,忙扑过去扶起她,正是江雪,她虽双目紧闭,却还有微微的呼吸之声。他稍觉心宽,轻轻拍着她,唤道:“江雪,醒醒!”
江雪慢慢睁开了眼睛,看见他,愣了好一会,喃喃的道:“我是在做梦么?”他握住她的手,微笑道:“你没有做梦,我真在这里。”她渐渐清醒过来,嘴一扁,蓦地扑入他怀里放声大哭,道:“你怎么才来?”楚夜拍着她的背,柔声道:“别哭了,我这不是来了么?”江雪哭着道:“我被毒蛇咬了,就要死了!”楚夜大惊:“毒蛇?咬在哪了?”
仔细的察看过她手背上的伤口,他有些疑惑,皱着眉想了想,问道:“蛇在哪呢?”她指了指:“在那边。”两条蛇一条被她甩到石壁上摔死了,另一条还蜷缩在旁边。楚夜用灯笼一照,忽地大笑。江雪怒道:“我就要死了,难道这很好笑么?”楚夜勉强忍住笑,道:“这种蛇根本就没有毒!”江雪愣住了:“真的没有毒?”楚夜笑道:“真的没有,抓你来的人看来只是想吓吓你而已。”她大喜过望:“我不会死了?”看他勉强忍笑的古怪神情,忽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不由低下头去。楚夜道:“我们先离开这里。”
一边往外走,江雪恨恨的道:“冯少白这个混蛋,看我怎么收拾他!”楚夜迷惑的道:“冯少白?”江雪道:“就是那个被我偷了钱袋的恶少。”楚夜也记了起来,笑道:“是你不对在先,也不能全怪人家。”江雪瞪眼道:“他把我害成这样,你还帮他说话?你到底是不是我的朋友?”楚夜笑道:“好好,我不说了。”说话间已走到洞口,两人突然都呆住了,那洞口不知何时已被关上了。
楚夜这一惊非同小可,他一心只顾着救人,却把这件事疏忽了。当下不及多想,飞奔回去把那送饭的汉子提过来,问道:“机关在哪?”那人已面色如土,哭丧着脸道:“这门只能从外面开,里面是没有机关的。”楚夜抓住他的衣领,冷冷的道:“不说实话就杀了你!”那人颤声道:“我说的确实是真的,您就是杀了我我也打不开门呀!”楚夜“哼”了一声,把他丢到一边,暗运内力,一掌劈出。“砰”的一声闷响,头顶有土籁籁落下,但那洞口的石门却丝毫无损。他又连劈两掌,却仍无济于事。
却听有人大笑道:“姓楚的,你们是逃不了的,就别白费力气了!”他循声抬头,只见头顶上有一个拳头大小的气孔,露出冯少白那张满是得意之色的脸。
江雪大怒,骂道:“你这无耻的恶贼,快放我们出去!”冯少白笑道:“我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才诱得楚公子前来,又怎会放你们出来?”江雪愕然,道:“你说什么?你抓我是为了楚夜?”冯少白得意的道:“当然,你只不过是个诱饵而已。”楚夜苦笑:“是我太大意了,想来江姑娘在这里的消息也是你故意放出去的了?”冯少白笑道:“你只猜对了一半,她在这里是我故意让你知道的,但除了你却没有其他的人知道。”楚夜怔了怔,道:“这么说阿福……”冯少白笑道:“真的阿福自然没什么问题,不过给你报信的那个却是我手下的人假扮的。也就是说你到这里来,唐府根本就没有一个人知道。”楚夜叹气道:“你的安排倒真是周密得紧!”冯少白洋洋得意:“现在知道本少爷的厉害了吧?”楚夜道:“你想怎么样?”冯少白露齿一笑:“你们若想活命,就得拿样东西来换。”
十三 令人垂涎的藏宝图
江雪冷笑道:“你想要什么?钱?”冯少白伸了伸懒腰,不屑的道:“钱本少爷有的是。”江雪道:“那你要什么?”冯少白一字字的道:“朱啸天的藏宝图。”
朱啸天是三十年前纵横江湖的大魔头,武功出神入化,财产富可敌国,他唯一的儿子却天生的身体孱弱,在十八岁那年染上了一种恶疾不治而亡,过了不多久,朱啸天便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了。人们纷纷传说,他受不了丧子的打击自尽了,临死前把那本记载自己毕生武学的秘笈和所有的财产藏到了一个极隐秘的所在,并绘制了一副藏宝图,等待有缘的人去寻找。其实金银财宝还是次要的,令人垂涎的是那本武功秘笈,谁若得到它,就有可能练成天下第一的绝世武功。三十年来,不知有多少人为争夺这张藏宝图丧了命,亟今为止,还没有听说它落到哪个人手里。
这个传说江雪也是知道的,狠狠的瞪着他,怒道:“你穷疯了么?哪里有什么藏宝图?”冯少白冷冷的道:“你当然没有,我是说这位楚大爷。”江雪一愣,回头看看楚夜,只见他神色平静,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楚夜淡淡一笑,道:“你怎么知道在我手里?”冯少白道:“这张图本来是在那个贺一凡手里的,几个月前贺一凡病倒在你门前,是你收留了他。他离开你那里后就落到了我手里,但他身上已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了,你敢说不是你拿去了?”
贺一凡以前是名闻天下的飞贼,但在十年前就不知去向了,当时传说他得到了朱啸天的藏宝图,很多人都找过他,一直不见他的踪迹。楚夜这才记起几个月前自己确实收留过一个病重的老乞丐,但却不知道他就是大名鼎鼎的贺一凡。后来他病好离去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