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于是朝他行了个万福,算是见过礼了。
“王爷救命之恩,素挽感激不尽。只是素挽非生于小家之中,对夏国规矩并不十分熟悉,恐贻笑大方,所以不敢去见王爷。”
她说话也是谦谦有礼,可齐王李沧溟却不知为何,觉得她的本心绝对不是她口中所说的这样。他看着她,性说道:“如今,既然我来见你了,那你打算如何感激我呢?”
素挽和罔晓情听了,都是面色一黑,齐王也是一怔,不知自己怎么会对着她,说出这有些轻佻的话来。
素挽顿了顿,说道:“素挽自是要每逢初一、十五就上柱香,向上苍诚心祷告,保佑恩公万事顺遂,一切安好。”她说着,双手合十,面容虔诚。
齐王嗤道:“这算什么感激……”
素挽倒不想和他再这样说些没有价值的话。便朝他轻轻一福,说道:“都是素挽的不是。打扰了状元爷与二表姐赏花的雅兴。素挽告退。”
这就要走?齐王冷笑道:“姑娘把开得最好的两朵都摘了,却让我们赏什么?”
这家伙还真是跟自己杠上了?眼见他一副挑衅的样,素挽忍不住指了指花丛中道:“这昙花还有一朵呢。状元爷,正所谓,物以稀为贵,如今整个园只剩下这一朵花中仙,何等稀有,怎么说也该算是更有赏头了吧。”
她说着,揶揄一笑,眼见齐王吃了个瘪,心情居然颇有些畅快。从前这家伙只知道做些酸诗写些酸来挖苦自己,她身为后,自然是不能跟他一般见识。可如今,作为一个无知少女,与他打打嘴仗,原来也挺不错的。
她揶揄而笑的样,竟让明明吃瘪的李沧溟心情却颇有几分未明的畅快,眼见她提着篮要走,他连忙说道:“素挽姑娘,既然在这儿,就一起赏花吧。正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他用的是命令语气,而非邀请的语气。他到底是齐王殿下,素挽一时倒不好回绝,她瞄了罔晓情一眼,面色不愉的她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是啊,素挽妹妹,你就留下来陪我们一起赏花吧。”
见素挽放下花篮,齐王的心情多少顺畅了一点。眼前那唯一的一朵昙花在刚才说话的当口,又绽放了一些,吐出了正中心娇贵的花蕊。
“昙花一现,只为韦陀。果然不愧是花中仙。”齐王赞道。
罔晓情道:“听说昙花又叫韦陀花,我却一直不知道这中间究竟是有什么典故。”她看向齐王,果然后者精神一抖,便开始介绍起来。
素挽冷眼旁观,罔晓情未必不知道韦陀花的典故,这么说也不过是投其所好,让齐王可以显示一下自己的博多识。
“昙花本是天上的花神,后来动了凡心,爱上一个无名无姓的小神韦陀,玉帝知道后,龙庭大怒,将花神贬下凡间,成为昙花。而韦陀也被同时贬下凡尘,成为一名小和尚。韦陀因为修习佛法,早已将在天上的前缘忘得干净。花神却不曾忘怀,只有趁着小和尚每日挑水上山经过自己时,怒放盛开,希望借此让心上人驻足片刻。所以才有着昙花一现,只为韦陀之说。”
罔晓情动容道:“原来如此。这昙花仙真正是个痴心人儿,只可惜玉皇大帝棒打鸳鸯,硬生生地拆散了一对璧人。”
齐王道:“话是如此。可若不是有这一番为难,又怎么会有日后的韦陀菩萨?说起来,这番磨难也是为了点化修炼罢了。”
他和罔晓情说了半天,并没见素挽搭声,齐王不禁问她,“素挽姑娘对此有何看法?”
素挽不痛不痒地说道:“要我说,这位花神真是糊涂虫,她自己位列仙班,爱上一个小神已属不该。被玉帝贬下凡间,居然还死性不改,对那个小神念念不忘。相反,韦陀就比她聪明多了。下凡后,修习佛法,居然一跃成为佛祖的十二员神将之。要我说,韦陀忘没忘掉花神都不一定呢。他只是知道自己该选择怎样的。花神自然是该牺牲掉的。”
罔晓情道:“表妹,韦陀菩萨慈悲心肠,又怎么可能会像你说的这般不堪呢?”她眼波流转,看起来是那样的纯洁,那样的牲畜无害。
素挽心中一动,不由想到,不知道她的那个大姐是不是也如这个罔晓情一般?她看了齐王一眼,显然齐王也对于自己这样的说辞颇为尴尬。
是了,男人当然还是喜欢那样天真无邪,如绵羊一般的柔弱女。
素挽心里冷笑一声,扭转头则对罔晓情直接说道:“小妹以己人,以心心,所以才会认为韦陀菩萨这般不堪。姐姐心地善良,自然是不会这样想的。”
她这样一番话,说得好像情真意切,却是把罔晓情硬生生地堵在那里,想要反驳,却完全说不出话来。
素挽瞥了这两人一眼,退后一步,郑重福了一福,“王爷盛情相邀,原本不该拒绝,只是素挽身体不适,斗胆请王爷体恤素挽,放素挽回去。”
齐王抬起手,正要说什么,素挽便说道:“谢王爷。”直接将他那抬起的胳膊,当做示意她可以离开的手势。
月下赏花,还是留给自以为是的男人和喜欢扮“纯洁无邪”的女做好了。她可没兴趣凑这份热闹。
李沧溟正要再说,但突然便觉得自己好没趣,她己摆明了对自己是敬而远之的,不像一旁,明明有盈盈相待的佳人。他这又是何苦来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