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和他们是老上下级关系,也不和他们六人客气,挥起马鞭,一阵乱打,那六人敢于顶撞郑晓路,倒端的是硬气之人,受了一百鞭,哼也不哼一声。郑晓路见他们硬气,笑道:“你们六位都是好汉,以后可要好好为我军效力!”
那六人齐齐谢过,道:“我等以后再也不敢违反军规!”
经过这么一闹腾,郑晓路的阎王军顿时变得军容肃整,村子里的村民有不少也看了这场作秀,便对阎王军深有好感,有些穷人大胆投了阎王军,统统被编进步兵队里。
郑晓路又叫人将军规抄写数份,派识字的军士到每个军营里去反复诵读,要求所有士兵烂熟于心。
当夜,郑佳忻拿着膏药,轻手轻脚地为郑晓路涂药,见他满背的血痕,郑佳忻忍不住叹道:“大哥,你受这许多苦楚也要造反,究竟何为?在四川当个太平商人,不是挺好吗?”
郑晓路痛得哼哼道:“你看这陕西,何等混乱,何等贫穷。不光这里,山西,河南,河北,山东……这整个中华,处处都已经如此糜烂,四川如何能免于难?”
“大哥作的一切,都是为了郑家!”郑晓路坦然道:“身处乱世,当有一振之力,否则何谈独善其身。”
郑佳忻轻轻摇了摇头,她虽然不懂得郑晓路那些道理,但她不会像郑佳怡一样置疑或者骂人,她的性子便是不喜与人争持的,尤其是郑晓路是郑家的当家人,他若要带着全家人造反,她就认为郑家的人理应跟着一起反,没啥好议的。更何况她已经是李家人了,对郑家的事,没资格插嘴。
第四卷 乱陕西 第十五章 强渡渭江(1)
经过这次治军,阎王军的军纪明显提高了,一路向北,连过数个村庄,再也没有发生过抢劫乡民的事情,士兵们对郑晓路的忠诚心也提高了不少,终于看起来像个军队,不再是那么乌烟瘴气的样子。
这天,队伍前面的斥候回报,前面就是天水城了!
名城天水,城墙高二丈三尺(七米),城开四门,城墙上箭楼林立,守兵军容整肃,姜维曾在此城力抗诸葛亮的大军,可见此城的坚固程度。天水城的北面就是籍河,此河乃是渭江的一个支流,在天水城东面数十里之外汇入渭江。
郑晓路领着阎王军来到天水城下时,城墙上的官兵丝毫没有慌乱,他们仅仅是敲响了梆子,提醒了一下守城的官兵有敌人来了。
“城里没多少兵嘛!”郑晓路看了看城头上稀稀拉拉的官兵,忍不住笑道。
“嗯,估计只有五百守兵,其余的都调去河边守渡口了。”张逸尘道:“这种坚城,又处于西部要冲,城里肯定常备滚木、擂石、铁水、劲箭,粮草肯定也很充足,没有云梯、强弓硬弩、冲车和火炮,我们人再多也打不了,而且攻城时还有可能被已经出城的官兵从背后偷袭,所以天水守将才敢只放了五百人守城。”
奶奶的,看不起我,好吧,你赢了。郑晓路不爽道:“叫两千人一起骂这破城一顿,我们去城北边看看如何渡籍河吧。”
天水城下立即排开两千名骂手,一起大声用各种陕西方言骂了起来,“贼你妈”、“湿你北”、“岁怂”、“闷怂”、“二锤子”、“额把你妈叫嫂子”、“瓜马”……各种精彩的骂声响砌云宵,两千人一起开骂声势实在不凡,不过天水城里的守兵显然是得了将令,不论外面如何漫骂也纹丝不动。
郑晓路来到城北,只见一条小河凄凄惨惨地自西向东流过,河水的水位非常浅,大片的河床裸露在空气之中,河道中间,只有可怜兮兮不足三丈宽的河面。
“哈哈,天助我也,旱灾把籍河弄成一条小溪了!”郑晓路笑道:“天水城应该有两千驻军,现在城里只有五百,另外的一千五我本来猜他们会守在籍河对面。现在这籍河只有三丈来宽,看来天水守军放弃了籍河,赶到北面的渭江去拦截我等了。”
阎王军舍了天水城,架了些茅草树干在籍河上,便轻轻松松地渡过了籍河,天水城的守军在城墙上一声不吭地看着阎王军渡江,硬是一点都没有出来打仗的意思。
官兵抱定了决心和我们拖时间,等着刘应遇或者是别的什么军队赶过来合围!郑晓路心道,看来关键的问题就在于我们能不能及时渡过渭江了。
队伍又向北行了几十里,这日来到了渭红村,这是一个依着渭江的小村,村子虽然也很贫穷,但因为靠着渭江,所以旱灾的影响不是很大,这些村民的日子倒也过得下去。不少农户家里养着水牛,河边的肥田里长着一大片庄稼。
郑晓路叫来一个老乡,便问他渭江的情况。
渭江宽近三十丈(一百米),两岸皆是险山峻岭,人力难登,只在渭红村北面这一段河道两岸比较平缓,因此这里建成了数个村庄,不少人依靠着渭江水灌溉田地,渭红村西北面有一个刘庄村,那里有一处渡口,河道最窄处只有二十几丈,河中还有一个浅滩,时常露出水面,河对面就是南河川乡,也有不少居民安居乐业。
“除了刘庄村的渡口,就没有别的地方适合渡江了吗?”郑晓路问道。
“向下游走三里路,有一个孙家庄,那里的河面也比较窄,两岸也是沙地,没有险山,可以渡江。但是官兵前些日子来时,将那里的所有船只都收缴去了。孙家庄那一段河道水流湍急,没有船只的话,绝对无法泅渡。”那乡民道。
郑晓路放走了那乡民,带着阎王军来到刘庄村的渡口,只见这里的河道确实要窄一些,水面也比较平缓,河中间有一个浅滩露出水面,与那乡民说的一模一样。但是河对面居然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官兵扎了一个营寨,此时官兵也看到了河这边的阎王军,两军隔着一条河,大眼瞪着小眼。
“这河道不宽,我军的火铳可以直接打到河对面。”谭宏道。
“呵,换句话来说,对方的弓弩也可以直接射到河这边来。”郑晓路沉声道:“对面应该是一千五百正规的官兵,手上有强弓硬弩,一旦我军渡江,对面的弓弩可以覆盖整个河面,我军只有两百只掣电铳可以攻击对岸,却没有强弓硬弩,在火力上是完全吃亏的,强渡不可取。”
“走,再去看看下游三里位置的孙家庄渡口。”
郑晓路和几个心腹骑了快马,又跑到下游的孙家庄,这里的河道果然也比较窄,两岸都是沙滩,没有悬崖峭壁,确实是个渡江的好地方。但河中没有浅滩,河水又深又急,没有船只的情况下果然不可能强渡。河对面也有一小股官兵镇守着,大约二百来人,对岸的岸边上绑着许多只小船,显然是官兵收缴了两岸的所有船只。
“官兵是看这里水急,我方没有船只,所以不担心我们大军从这里强渡,所以对面只放了两百人用于报警。两个渡口相隔仅三里地,这两百人还可以随时去上游的渡口增援。”郑晓路道:“看来这官兵的将领还有几把刷子。”
“这仗不好打!”张逸尘沉声道:“如果不出奇招,渡江是不可能的。就算我军能扎几十个木阀子渡江,运过去的人也不足以打败两百官兵占据的渡口。若是扎太多木阀子,花多了时间,只怕四面八方的官兵就要把我们围在这里了。”
“嗯,确实如此,而且我军整体素质差,就算没有这条河,在平地上对战,也不一定能取胜。”郑晓路道:“待我仔细想想。”
一行人又回到刘庄村来,此时阎王军已经在埋锅造饭,四处升起炊烟,河对面的官兵也不例外,两边隔着河,都开始吃起饭来。几个农夫牵着水牛,正从田地里回家,由于义军的纪律良好,这些农夫倒是不怕他们,贴着义军的旁边穿过。
郑晓路看了看四处升起的炊烟,又看了看水牛,突然一拍大腿,笑道:“嘿嘿,有计了!”
“大梁,你带一千人,砍树,扎木阀子,就在河边扎,让对面的官兵看个清清楚楚。记住了,一定要让对面看到你在扎木阀。扎木阀时,把树枝,树叶什么的东西,都堆到渡口边去。”
“谭宏,你带点人,四面的村子里走走,高价买水牛,不要在意价格,我们在三个城关镇抢来的许多金银细软,拿出一小半用来买水牛,现在正是夏天,只怕乡民们不会愿意卖牛,所以你价格一定要出高,不然买不到。买来的水牛别牵到河边来,都牵到孙家庄去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