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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第1页)

桑吉达喇嘛听罢一笑:“皇上若问到驻京掌印喇嘛章嘉活佛就算问对了,章嘉活佛必定鼎立支持。皇上不妨提到格列喇嘛,他也是章嘉活佛最为推崇的唐卡画师,几年前在布达拉宫与活佛有一面之缘并受以教诲,倍受活佛赞赏。”

“格列喇嘛?那不是你的爱徒吗?”

“正是!格列喇嘛不但精通蒙藏汉梵语和佛理,也是藏密最杰出的画师,现画像处的十八罗汉唐卡组画便是他在主持绘制作。”

站在雪地里听他们交谈,尽管穿着对襟绣花小袄,还是冷得直哆嗦。加上对佛学一无所知,只觉得百无聊赖。当他们说起元宸,我突然一个激灵,定定地看着桑吉达喇嘛,只盼他多说一些元宸的消息。而此时皇上锐利的目光在我脸上迅速地扫过,想要遮掩已经晚了,我心底的波动让他一览无余。慌乱中我低下头,一边为自己的粗心懊恼不已,一边也为自己依然不能对元宸释怀而难过。

皇上若无其事地与桑吉达喇嘛告辞,奢华的步辇与威严的贴身侍卫早已等在一边。

“夏荧儿,跟朕回养心殿。”耳边是皇上冷冷的,不容拒绝的声音。

第一次与皇上同乘一车,我挤在小小的角落里,忐忑不安地看着这个权及天下的男人,生怕我的唐突会给元宸带来麻烦。但他并没有问我什么,只掀起小窗上的布帘,外面又飘起了小雪,竟还能看到一轮残月。

“皇上,你带我回去干什么?”静默的气氛让人压抑,我首先开口询问。

皇上并不急于做答,回过头盯住我的脸,就象在研究一件精美的器皿,良久他才说了一句答非所问的话:“你比朕初见你时清瘦了许多。”

我愣了一愣,脱口而出:“皇上也比年前清瘦了。 ”

“是么?”皇上的表情怪怪地,突然抓起我的手,狠狠地按在他的脸上:“你竟然躲了朕这么多天!天下哪个女人敢让朕等这么多天!”

他的脸上的胡子茬硬硬的,那皮肤却是温暖的,而我的手冰冷冰冷,我急忙把手抽回来,低呵道:“皇上!”我的语气中充满了拒绝的意味,坐得离他更远了,紧帖临壁。

皇上的怒火在眼睛里闪了闪,又熄灭了,他颓然地坐在那里,双臂支着头,一动不动,就象睡着了一般。直到养心殿门口,他才从死寂中苏醒过来,抖擞一下精神,脸上已经看不到任何情绪:“夏荧儿,现在该学学怎么做朕的贤官了。”

据朝中流传的消息说,皇上要去云南亲审买官案,这也是我听到的版本。而实际上,皇上是做好了微服私访的准备,他用的是声东击西的办法,真正去的是贵州,而不是云南。而且,也不是所谓的吉日出行,而是即刻出行。

“什么?明早就走?”

“恩。朕要打他个措手不及。”皇上露出几分得意。

我腾地站起来,A大马上开学,我还没有请假,而且,如果请长假,系领导会不会批准还是个问题,到A大以来,我屡出状况,系主任已经找我谈过话,说历史系的学生都是故宫迷,但做传统文化研究也不能影响学业云云。现在我又不辞而别,弄不好是要背处分的。

“皇上,能不能宽限几日,等我回去……回去和爹娘辞行。”

皇上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小巫女,朕怎么能再让你跑掉?从现在起,你一步都不能离开朕,拿朝廷俸禄,就必须遵守君臣之道。”

我叫苦不迭,早知如此,无论如何也不跟他回来,该撒腿跑掉。现在,卢小焕还守在我身边等我醒来,我答应过他的,总不能又这样一睡数日!

皇上拿着茶盅品茗,并不看我,自顾自地说:“你父母那里朕会差人去辞行。夏家对朝廷功不可没,朕存心厚待。你师兄前几日已经奔赴西北边陲,封关口守御官,你表妹入宫后升为嫔,过的也不错。至于你,尽管只是四品文官,朕对你的亲信堪比钦差大臣,你说,朕还有什么没给你?”

听着皇上的话,我突然对他有了陌生感。当他显露出城府,我便望而却步。他觉得我应该对他感恩戴德,但他给予的带有目的性的恩赐,却不是我所期望的。我默不作声,只是想到爹爹和娘亲身边一下便空落了,深感牵挂。

“说话啊!”皇上显的有些焦躁:“那个活灵活现的小巫女哪里去了!你不愿意领朕的情?不愿意和朕在一起吗?!”

我怔怔地看着皇上,不明白他到底想说什么,也不明白他今日为何如此情绪。他还是那个气度万千、神闲自若的盛世国君吗?

“夏荧儿,你记着,只要是朕想要的,一定能要得到!”皇上低沉而坚定的声音回荡在大殿里,他挥了一下手,殿门立刻被紧紧关闭了。

“今儿,你就在此歇息吧,明早启程。”说完,他深不可测的目光投了过来,将我整个笼罩起来。我打了一个冷战,感到自己就象落入猎人陷阱的小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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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路难又惹女色(73)

次日昏昏沉沉地醒来,只觉得头痛得厉害。天刚蒙蒙亮,一行人马已经在养心殿外守侯,除了皇上的两个亲信随从,还有四个大内高手,而我的马车边,竟然站着侍卫巴智宜、李俭,许久不见,两人忙施礼,脸上流露出恭敬与关切。我一心想问问他们夏府的情况,但启程在即,没有机会。众人无话,一切却井井有条,看来早都安排好了,我就象一颗懵懂的棋子,被放在这个局中,操纵者就是喜怒无常的大清皇帝。恨恨地咬牙,看着穿着寻常汉服的皇上上了马车,随从扬鞭低喝,尘土飞扬,似乎是一队远行的客商,悄然驶离了紫禁城。

离开皇宫,离开了我的本命“爻源”,我便无法还魂,那什么时候才能回到现代呢,还不知道卢小涣如何处置再次昏迷的我,这次贵州之行也不知会遭遇什么。马车一路疾驰,十分颠簸,根本无法与火车汽车相比,想想那千金之躯的皇上为了整顿吏治,竟也要受这个罪,心里对他还是有几分钦佩。就这么马不停蹄地颠簸了几天,总算到了安徽境内的灵璧县。当晚住在“悦来客栈”。

“传‘黄老爷’话,车马劳顿,暂且在此地休养两日。”传话的是皇上的贴身随从刘公公。同行几日,对其他人已经有了大概了解。刘公公四五十上下,瘦小佝偻,却是精明能干,凡事都计划周到,特别是对皇上,更是照顾得细致入微。皇上叫他“大管家”也是名副其实。还有一名年轻英俊的贴身侍卫,不过17、8岁光景,对皇上极尽恭顺,仪态端庄而全无媚态,与巴智宜、李俭也是旧相识,名唤“和琳”。至于那四个大内高手,两个蒙人是师兄弟,庆格尔泰面目凶悍、乌力罕却是慈眉善目;两个汉人都是曾经的武状元,张元远腰缠一把软剑,段燕北是一把青黑铁扇从不离手。巴智宜、李俭寸步不离我的左右,似乎成了我的“丫头”,叫我好不心烦,总是轰赶他们去和大内高手讨教武艺。而最令人难以捉摸的是皇上,他除了在客房内与“大管家”嘀嘀咕咕,就是独自品茗沉思,对我似乎视而不见。我们就象两个陌生人般,近在咫尺,却相对无言。回想起他从前对我何等关爱纵容,心里深感失落。

当晚,一行人在悦来客栈的单间里喝酒吃饭,酒过三巡,房门突然被推开了,店老板眼眉含笑地问:“各位爷,可要听曲儿?莺翠坊的红红姑娘正侯着。”

皇上放下酒杯,沉吟了一下,还未答话,已经有一团艳红闪了进来。尽管俗艳异常,但眉眼间却有宫廷女子少有的热烈生动,那姑娘腰肢轻扭,自顾自地弹拨着琵琶。娇嘀嘀地说:“老爷莫嫌奴家丑,听奴家小曲可下酒。”

皇上哈哈一笑,算是答应了,店老板嘱咐歌女好生伺候,便眉开眼笑地关门去了。

红红姑娘的歌声实在不敢恭维,倒是那活泼娇媚惹得皇上频频注目,想来他少见这样的民间女色,男人终归是多情好色的,何况他是天下最有权势的男人呢。再看在座其他人,竟都正襟危坐,丝毫不敢多言。主仆尊卑,可见一斑。

嘱咐“大管家”赏银后,红红攥着大银锭兴奋得脖子都红了。“老爷如此阔绰,红红有福了,但以老爷身家,怎能不见‘灵璧第一绝色’啊!”

“灵璧第一绝色?”皇上饶有兴趣。

“对呀!就是我们莺翠坊头牌花魁‘陈苏苏’,县太爷亲封的‘灵璧第一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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