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的女史年约十七八岁,鹅蛋脸面,长挑身材,容貌端庄,举止娴雅,行礼道:“女史徐令光请皇后殿下安,贺皇后长乐未央。”
魏云卿眉梢一动,抬眸看向女子,徐?
入宫前,姑姑曾跟她讲过一些后宫的情况。
先帝为薛皇后虚设六宫,故后宫之中,并无先帝嫔妃,只有几位显宗皇帝的嫔妃在世。
显宗的嫔妃,是萧昱祖母辈的人,只是这些老太妃,早早就被迁移到北宫居住了,所以后宫的情况并不复杂。
起初,年幼即位的天子,是由年轻守寡的二婶临川太妃荀氏入宫母养。
后荀太妃因干预朝政,触犯禁忌,被朝臣驱逐出宫,后宫诸事才皆由天子保姆,长御徐氏暂掌。
姑姑有特别跟她提过这位徐长御,侍奉先后,抚养天子,很有恩情,深得信任。
只是徐氏年老,近来病倒,宫中诸事便由其侄女儿暂摄。
眼前这位徐姓女史,应该就是徐长御的侄女儿了。
“怎么是你来?昨日的女史呢?”
徐令光回道:“昨日只是临时的礼仪女史,皇后入宫,本该由徐长御亲自侍奉,只因徐长御染疾,恐病体冲撞了皇后,遂派奴婢来服侍皇后。”
魏云卿暗忖,长御是后宫女官之长,皇后近侍女官,侍奉皇后左右。
她初入宫中,诸事不熟,空有身份,并无实权,宫中事务依然是由年长的女官代掌。
宫人畏惧外公权势,才对她不敢不敬,可外公年迈,不能护她一辈子,为了在宫中的长远,她必须树立自己的威权。
魏云卿边思索着,边从床上走下。
一宫人端来玫瑰水,细细为她清洗玉面纤指,一宫人将紫薇露捧至她面前,请漱檀口。
她不太习惯这样被人伺候。
魏氏以诗礼传家,家中奴婢也会教她们粗通诗书,没有如此谦卑的。
可内官为了阿谀宋太师,对魏云卿的生活起居必然是无一不细致,处处讲排场,只为体现她一国皇后的尊崇。
故而服侍的宫人也必须仰望着高高在上的她。
清洗之后,典衣宫人捧着今日要穿着的衣物上前,徐令光亲自服侍魏云卿更衣。
她身量高挑,今日穿了一件绛红色皇后常服,锦袍织金绣,丝履缀明珠,愈发衬的她肤白若雪,惊艳独绝。
更衣后,魏云卿于镜前落座,掌栉梳的宫人开始为她梳发,宝髻松挽,云鬓堆鸦,又簪以珠翠步摇,光华璀璨,不可名状。
徐令光从螺钿宝匣中取出一支鸾凤金步摇,道:“这支步摇是薛皇后的旧物,陛下特命取出,赐予皇后殿下。”
魏云卿对着镜子,扶了扶发髻,她做男郎的时间,远多于女郎,除了大婚那一日,日常从未戴过如此多的首饰,只觉脖子压得疼,可天子的赏赐,又不能推辞,便道:“戴上吧。”
大婚第二日,新妇应当拜舅姑,可先帝和先后驾崩多年,便也无需拜见了。
徐令光告诉她,宫里早年还有六七位显宗未生育子女的老太妃,时光荏苒,如今只剩两人尚在北宫了。
皇后正位中宫后,老太妃们本该来拜见,只是天子顾念太妃们是长辈,又年老,便免了她们的朝见。
魏云卿点点头,她本也无意折腾老人家,可叹偌大的建安宫,竟然只住着她和萧昱两个主子。
着实冷清。
宫人们为她描眉点妆,她本就天生好颜色,肤如凝脂,唇若含丹,不妆而自艳,过分的妆点,反倒破坏了她天然的风姿。
才淡扫了翠眉,魏云卿便摆手道:“算了,就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