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若”三个字才刚一飘出,文荣脚步霎时一僵,先前脸上稍稍淡出的笑容,也在瞬时间消失无踪。
半响,她立住脚,指尖一下又一下的撵着手边的衣料,过了很久,她才低颤的舒了一口气,毫无情感的说道:“我……给她吃了散魂汤。三日之后,她就会——”
“散魂汤不过就是令人疯癫。公主果然还是下不了手吗?”徐夙瑛淡漠打断了文荣的话。
“我——”文荣一怔,眼中布出了些动摇。
此时徐夙瑛收敛了那一抹冷漠,走近,拉长袖子轻轻拥着文荣的身子,抚着她长发道:“其实,也好。放心吧公主,很快一切都会过去。慕云若已是废人,疯了,便也再也翻不了身了。”
文荣淡漠点头,轻靠在徐夙瑛怀里闭上了双眸。
而徐夙瑛淡笑着拥着文荣,只是凤眸中,渐渐填上一丝凉薄的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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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面,临时离开了庆荣宫的夏侯靖没去南书房,也没回景隆宫,而是一路朝着东面的宏轩阁走去。
一路上他面无表情,可深眸却若有若无的撩着一种几乎快要爆发的情绪。
终于快到了想去之地,恰见正有一人抱着一叠文书刚好自那敞亮的阁中走出,那人步履轻盈,心情看来很是愉悦,那股子璀璨感与这边的夏侯靖有着天壤之别。
看就在那人正欲迈下石阶离开之际,倏然就被这股几乎可以将人冻结的凛然之气震慑,身子一僵,即刻向这边看来。
当他眯着眼自那幽暗中瞬间看到了夏侯靖那张铁青的脸时,那人怔了一下,喊道:“皇上,您——”
看见他,夏侯靖丝毫不觉意外,也没有停下脚步,只是在径自走入宏轩阁的时候,冷冷丢下一句:“宁北凡,给朕拿酒。”
宁北凡一愣,匆匆又抱着文书追了上去,打趣的摆摆手道:“皇上,宏轩阁可是左丞处理国事之地,岂会有那种市井之物,皇上您——”
可还没等宁北凡的话说完,夏侯靖只不过就是冷扫了下堂内几个地方,而后冷哼一声走到一个被一摞空白文书堆积的地方。
见状,宁北凡僵了一下。
只见夏侯靖指尖从上到下一划,点在了一本最关键的文书一角上,稍稍一拉。
“哗啦”一声,文书骤然倒地,偏偏散落成沙,铺满了大片地面。
而在文书轰倒之后,落在紧里面的木架上,整整齐齐搭放了产自各个地方的酒坛,大小均有,甚至那舀酒的木匙还尚未干透。
宁北凡轻咳两声,忽然拧眉,“也不知道是哪个不懂事的,竟将这种东西藏在这里,微臣定会好好惩处,还望皇上放心。”
夏侯靖冷哼一声,几乎将宁北凡的话当做了耳旁风,只是亲自去旁边关了大门,然后拎了一坛扔给宁北凡,自己又拿了一坛走到一旁,揭了红纸,一脚蹬着宁北凡的桌案,举起来便开始往嘴里灌。
透明的冰凉染在了他的唇上,发上,还有明黄色的龙袍之上,一股酱香的醇酒味道霎时弥漫了整个宏轩阁。
宁北凡一见夏侯靖此等喝法,瞬间就觉出了不对,于是压低声音问道:“皇上是因为……慕云若?”
闻言,夏侯靖倏而冷笑一声,又是扬了力道,一言不发的狠狠灌了自己。
紧接着是第二口,第三口……仿佛是以为喝下坛中所有的苦涩,就会忘记这世上一切的痛苦一样。
这一时,宁北凡也沉默了,因为他最后一次见到夏侯靖这般饮酒的时候,还是在很久很久之前,是在小靖得知那人从此不省人事的时候。
视线落在了面前自己的那坛酒上,过去那无论如何都挂着笑容的脸,终于转为了一抹凝重。
小靖,难道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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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云阁,夜已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