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语冰:“先说说看你要说的是什么事吧。”
任意把咖啡杯放到桌子上,背靠在椅子上,似乎在斟酌怎么说。
过了一会儿,他说道:“我害过你一次,那时我还不知道你也是庆卿的孩子。那时我只想着报仇,计划先从夏元喜和夏家开始,可是我花了很长时间调查,却发现夏元喜竟然早早就死了,然后我发现你这个罪犯的女儿竟然过得不错,还在勾搭一个刑警,我以为你是坏女人,一气之下就找了住在你楼上的那个老流氓,让他害你,浓硫酸都是我给他的。”
夏语冰:……这已经不是惊讶而是惊悚了!
付守疆看似坐在旁边,实际上他耳朵里插着耳机,夏语冰和任意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此时他硬是克制着自己不去怒视任意。这个混蛋,一句对不起就想揭过这件事?
怪不得任意不让他和张飞鸽旁听,任意这次来大概就是想要和夏语冰坦白,而他做的事情百分百是犯罪,确实不适合两名警察旁听。
夏语冰没在心底骂这个便宜弟弟,她直接骂了出来:“如果当初那老流氓真的把浓硫酸泼到我身上,你现在要怎么面对我?”
任意揉了揉鼻子,不是很在意地说:“你不是躲过了吗?再说我那时也不知道你是我姐。”
“……操!”
“姐,你可是女孩子,女孩子不好说脏话哦。”
“别喊我姐,我可没承认你。”夏语冰没好气地道:“你就没想过夏元喜可恶,但他的家人也许都是无辜?”
任意只耸耸肩,没说话。但他的表情已经告诉夏语冰,在他眼里仇人的家人就没有无辜之说,如果不是夏语冰和他身世类似又同是一个妈,他也不会停止对夏语冰的报复。
夏语冰看着任意,有种在看自己的错觉。自己又何尝不是想要连着付守疆的家人一起报复,之前还想过要把付晓明溺爱捧杀养废,想要把付家闹个天翻地覆,幸好付家人用他们的好和真诚让她下不了手,更让她在后面知道身世真相,她才及时悬崖勒马。
想想她现在的气愤,再想想付家人是怎么对她的,夏语冰忍不住看了眼付守疆,这人的心胸也够可以的,知道她不怀好意而来,结果不但接受了她,还敢把十九亿家产都送给她,这份魄力和疯狂有几个人有?
她幸运地遇到了这么一个人,那就好好跟他过一辈子吧。
付守疆没看出她的意思,给了她一个“不要怕”的鼓励眼神?
夏语冰好笑,她并不害怕,她能感觉得出来对面坐着的青年并无伤害她的意思,只是对方有那么点性格凉薄感,大约是小时候的遭遇造成?
“你来应该不止是跟我坦白这件事的吧?”夏语冰摆出谈正事的态度。
任意仍旧带着似笑非笑的不在乎劲儿,“哦,还有一件小事,我查到你老公的身份后,真的让我很惊讶,我没想到他竟然和付氏集团有关。他也没有特意隐瞒,我接触了几个付家人,知道他也是付氏集团的股东之一,而且我还打听到一些有意思的事情,付氏集团的龙头老大曾经在一次家宴中放话要给亲外孙的媳妇送一个大红包。我当时还不知道你是我亲姐,就也给那位龙头老大递了一点消息。那老头后来是不是来找你麻烦了?”
夏语冰超级无语:“你还真是为了折腾我无所不用其极。没有,老先生那时并没有来找我,应该是我先生把所有压力都顶住了。”
付老先生后来出现,是因为得知付守疆把家产都转给了她。
“只有这些了?你今天来就是跟我坦白你的罪过?”夏语冰半讽刺地道。
任意摇摇头,“说不上坦白罪过,不过说出来我会舒服一点,谁叫你是我亲姐,而且现在还想给我和庆卿伸张正义?”
夏语冰不解:“你给我的感觉,像是很有能力的样子,这样的你为什么不考虑给你和庆卿伸张正义?”
任意嘴角露出和亲姐类似的讽刺笑容:“我不是正在做嘛,如果不是,你以为张飞鸽来到广市查案能这么顺?只不过很多事情随着时间过去会变得越来越难以找到证据,我想做的事需要大量金钱支持,可是我就算死命赚钱,也赚不了多少,上次还白扔了二十万。幸好你出现了,我一看你比我有钱多了,连悬赏寻证都能搞,我就来啦。”
夏语冰看着便宜弟弟冷笑,“就算你在收集证据……不,你不是在收集证据,你是在收集仇恨,你找当年的证据不过是为了将来你能更好地报复庆生一家和庆志一家,对不对?”
任意笑而不答,端起咖啡喝了口。
夏语冰也不想再苛责这个弟弟,不管他是为了复仇还是为了什么,不管他变成什么样的人,她都没资格置评,只能给予劝诫。
“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你和庆卿逃出来后……庆卿现在还好吗?”夏语冰忍不住问。
“庆卿还活着,现在过得也不错。我嘛,你也看到了。”任意笑起来特别像个天真无邪的孩子,可以让任何人在他面前放下心防,“十一年前,我十一岁,我当年虽然没怎么上过学,但也知道自己和庆卿过得什么生活,我从七岁开始在外面偷偷捡拾垃圾换钱,然后到药店给庆卿买药。庆卿断断续续吃了几年,终于在我十一岁生日那天清醒过来,我们就一起跑了。走时,我还把庆家煤气罐都打开了,可惜他们一家命大,竟然一个都没死,也许是那罐煤气没多少气了?”
“你和庆卿逃出来后为什么不报警?”夏语冰问。
任意冷笑:“报警有用吗?以前我不是没有偷偷报过警,可结果呢?警察来了,庆生一家说这是他们的家事,说庆卿脑子有问题,说我爱说谎。我给警察看我和庆卿身上的伤,庆生就跟警察说下次不这样了,说一定会好好对我们。一次,两次……警察都不爱来了,而我也被关了起来。直到我赌咒发誓跪在地上拼命磕头哭求他们以后再也不找警察,他们才不再用开水和香烟头烫我和庆卿,庆家那两个娘们特别喜欢用针扎我们,什么地方都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