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初霁,有些发白的的日光照在户部院门大石狮前。
嘚嘚马蹄声,悬挂着金字黑底宁王府徽的三驾平顶大马车停在户部大院大门前。
杏帷织金四爪行龙纹的车帘子一动,一身赤红滚黑边亲王蟒袍的萧迟撩帘而出。
守门的小吏已忙不迭迎上去,“见过三殿下!”
点头哈腰,萧迟率众而入,小吏们还送入一大段,一直送到正堂门前才算作罢。
“三殿下。”
“请三殿下安。”
……
一路行来,躬身的,拱手的,问安见礼声不绝于耳,一直到左路萧迟进了值房。
圣旨下,作为赈灾款巨案要犯的贾辅和杨睢,立即就推出午门斩立决。长信侯府抄家问斩流放当日就进行,无数大小官吏下马,不过几天时间,清算经已完成。
余波震荡,迅速平复,除了大理寺以外,朝堂上下已恢复正常。
作为临门一脚才被皇帝圣旨褫夺主查权的皇子,萧迟却并没受到任何侧目或轻视。
赈灾款巨案尘埃落定,皇帝下旨嘉奖有功之臣,宁王萧迟位居首位,皇帝大赞他“能谋善断,洞察若微,恪尽职守,深肖朕躬”。
所谓深肖朕躬,即是很像他,这对于一个皇帝而言,当是最高赞誉。
另,这主查权易主对外的说法,是宁王突发疾病。由于宁王生病了,颇重,皇帝不欲他病中在费神,这才另外挑个人来收尾的。
三个御医在宁王府待足三天,期间日日赐药。待宁王病愈后,各种赏赐流水价自紫宸宫往宁王府和户部,撑足了萧迟面子。
皇帝的行动告诉大家,宁王圣眷隆盛不逊旧日。
群臣们当然就不会侧目了,他们能说什么?这对天家父子有没有闹什么别扭关他们什么事?
萧迟入了值房,在大书案坐下,王鉴忙推开窗扇通风,又接过小太监的茶奉上,而后再出去张罗其他事情。
没一会,他折回来了,小小声:“殿下,陛下有赏。”
张太监领着小太监进门,接过托盘奉上。托盘不大,上面放着五六个墨锭,其中五个品字型摞在一起是新的,另一个用过,刚启封磨了一点。
张太监见了礼,笑着说:“这昨儿新进的青圭墨,陛下用着说好,特地让给殿下送过来。”
王鉴忙上前打哈哈凑趣,张太监很自然就和他说了起来,值房颇热闹一阵,而后张太监告退,王鉴亲自送出去。
一托盘的上进贡墨搁在书桌最里头,萧迟面前。
阳光从大敞的槛窗洒了他半身,墨锭油乌细腻,上面勾金松柏纹路映着日光金灿灿的,很精致,栩栩如生。
萧迟垂眸看了片刻,淡淡:“收起来罢。”
没有怒,也没有喜,很平淡的反应,小文子赶紧上前将墨锭收起,他提笔蘸墨,开始处理公务。
下午,皇帝召萧迟。
赈灾款结案至今,已经小半个月了。
萧迟病愈上值后,在整理北地开春后漕运重开的事情,如今事情处理完毕,该他上折陈明。
上午,把折子递上去。
下午,皇帝召见他。
说是有些地方折子写不详细,叫萧迟来问问。
“陛下说,去年冬多地驿站报损,不知今春修缮如何?还有水路递运和接驳的调整情况,……”
张太监小心瞄了眼,“陛下说,请三殿下过来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