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译民出去一天,工作的事儿解决了没就倒饬上肉啦?
陈月牙一想自己今天给丈夫的那五毛钱,估计他可能割了三两肉,闻着滋滋一股肉香,心里已经在着急了,毕竟今天她摆了一天的摊儿也就赚了一块钱。
这么多的五花肉,至少不下四块钱,钱可不是这么花的呀。
一进院子,就在蜂窝煤炉子上架个铁盘子,有洗的干干净净的生菜,还有切成片儿的五花肉,加着蒜瓣儿,贺帅和超生俩呱唧呱唧,吃的正香着呢。
“妈,我们在吃烤肉哟,油滋滋的五花肉,你就说它香不香。”贺帅扬着块肉说。
超生怕烫,正在憋足了气的吹肉,吹凉之后才敢往嘴里放。小丫头嘴巴小,大块的肉塞不进去,又咬不烂,对付一块肉都对付的满头大汗。
烤五花肉是不需要任何佐料的,只要把两面煎成焦黄,香气四散,味道简直诱人之极。
爸爸虽然没说话,但是,看妈妈进来,立刻给她端了一碗凉白开。超生在三岁前没记忆,所以,并不知道爸爸妈妈是怎么相处的。
但是,也看得出来,妈妈看爸爸的时候总是含情脉脉,相反,爸爸则要严肃内敛得多。
不过一整天就只吃了一枚包子,超生饿,饿的眼里心里只有肉肉,就顾不上观察这些了。
“这肉哪来的?”陈月牙问丈夫。
她的心其实在滴血,一斤猪肉两块钱,目测案板上的那块五花肉至少得有三五斤,现在一斤肉两块钱,就双职工的人家都很难吃得起。
“我今天在菜市场连着抓了四个小偷,菜市场奖励的。”贺译民翻着铁盘里煎的滋滋响的肉说。
陈月牙转头看超生,就想知道是不是这么回事儿。
毕竟不论当兵的时候,还是在钢厂的时候工资都很高,从小练就一副花钱手浪的毛病。
而现在这年月,别人家都吃不起肉,你单独吃肉,就得有那种小心眼的人专门去举报你,说你肯定是搞了投机倒把,治安办的人说不定就得上门查你。
超生头点的就像拨郎鼓一样,当然,她还想告诉妈妈,爸爸今天浪费了两毛钱给爷爷打电话,结果就听了个声响儿。
但是不行,她说不了话,所以告不了状。
其实手脚比划也可以说,但看妈妈的肚子也在咕咕叫,超生立刻就拿着筷子开始替妈妈夹肉了,比起两毛钱,妈妈吃肉才更重要哇。
隔壁的程春花家今天炖了一整天的猪头,这会儿肉也烂了烫也浓了,按理来说也该吃上肉了。
程春花和张虎俩人生了俩儿子,福生和福运,加上福妞,总共仨孩子。
福妞好一点,毕竟是女孩子,不跟着另外两个瞎搀和,福生和福运俩自打搬到隔壁,只恨自己屁股上没插着尾巴,让他们能把尾巴翘起来。
毕竟张虎和贺译民是战友,原来他们家住大杂院,现在改贺译民家住大杂院了,这俩农村进城的孩子就有点按捺不住自个儿显摆的心,跟他们的外婆似的,总喜欢盯着隔壁。
他们家有个小梯子,本来是用来上天台搭衣服的,但是这家子人的脾性就是喜欢扒在墙头看隔壁,笑人穷,骂人短,说些风凉话儿。
今天福生和福运俩凑在墙头,不停的吸着鼻子,就说:“香,真香。”
何向阳也闻着隔壁挺香的,扒墙头一看,眼睛里直接要冒血了:连工作都没有的贺译民俩口子居然吃上肉啦?
陈月牙那么好的肚子不给她生大孙子她本来就生气,贺译民都成植物人了又活过来,她就更不高兴了。
但这俩样都比不上她的大外孙馋肉让她心里不舒服。
“咋,猪头肉不香吗,为啥盯着人家的烤肉看?”何向阳问。
福生呸了一口:“那猪头都放半个月了,又腥又烂,有个啥吃头,我想吃烤肉,干炸炸的烤肉。”
福运也说:“奶,我就想吃烤五花肉,我不想吃脓汤烂猪头。”
“猪头好吃!”何向阳心虚的说。
但其实那个猪头为了等陈月牙嫁给程大宝,都放半月了,没腌好,一股馊臭味儿。
福运和福生一起呸:“猪头有个屁吃头,五花肉才好吃,你拿着我爸给的生活费,就得给我们弄五花肉吃,要不然你就从我们家滚。”
俗话说的好,啥家庭教育出啥孩子来。
贺帅吃肉的时候都知道让着妈妈和妹妹,因为贺译民从小就教他要懂礼,小孩要让着大人。
但福运和福生不一样,他们的这个外婆在外面一蹦能有八丈高,凶的要死。
但在女婿张虎面前却连个屁都不会放。
为啥,就因为外婆盼着他爸从钢厂给程大宝倒钢材,整天得巴结着张虎。
所以这俩孩子才有恃无恐:“外婆,我们也要吃五花肉,要不就让隔壁也吃不成,不然我们就闹你,往死里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