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里所有的喧嚣繁杂都将在这一刻归于平静。
他讨厌的一切也都被这漆黑的夜幕暂时淹没,短暂地给予他一个黎明尽失,永夜不明的假象。
容徽漫不经心地将一枚白子握进手里,棋子却因手心忽然的刺痛而骤然掉落在棋盘上,碰撞出“啪嗒”的声响。
一个“容”字,就那么印在他左手的手掌里,仿佛是从骨肉里浸出来的痕迹。
胖胖的狸花猫正趴在他的桌前,一边舔着毛,一边晃着尾巴,偶尔也会歪着脑袋看他两眼。
他垂着眼,定定地瞧着自己手心里的“容”字片刻,忽然皱眉。
房间里分明没有半点灯影,于是这一室的漆黑就只能依靠窗外的月辉或霓虹来点映。
昏暗不定的光影之间,少年清癯的身影似画。
他忽而抬眼,意味不明地瞥了一眼那扇玻璃窗。
或是想起来下午的深巷里,那个跪坐在地上,双臂护着脑袋,吓得鼻涕眼泪都出来了的女孩儿。
他扯了一下唇角,神情却仍旧沉静冷淡。
好似永远照不见暖阳光芒的深渊潭水,永远波澜不兴,深不见底。
——
桑枝是被痛醒的。
还没等桑天好推开她卧室的门来叫她起床,她就已经坐了起来。
手心里的“徽”字仍旧清晰。
她疼得脸色发白,连嘴唇都失了血色。
就跟胃疼似的,总是隐隐的疼着,却总有片刻骤然像针扎一样,令人眼眶泛酸,难以忍受。
桑天好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见桑枝这样一副模样。
他脸上的笑容顿时隐没下去,连忙走过去,“桑枝,你怎么了?”
“爸爸……”
桑枝刚想说些什么,她却发现自己的手忽然就不疼了。
她眨了一下眼睛,盯着自己手掌心里的那一抹仍在闪着金色光芒的印记,她忽而又看向伸手贴在她额头感受温度的桑天好,“爸爸你看。”
桑天好将目光移到她的手掌,他有些疑惑,“怎么了?”
桑枝愣了一下,“你看不到吗?”
桑天好顿时觉得更奇怪了,“什么?”
桑枝原本要说的话,骤然卡在喉咙里,她耷拉下脑袋,闷闷地说了一句,“没什么……”
又在家里借着病假赖了两三天,桑枝每天都会被自己手心里时不时的刺痛给折磨得难受至极。
但她到底摸清了一个规律,一般到了晚上六七点的时候,那种莫名的疼痛就会消失。
一直到第二天清晨□□点的时候,又会开始。
这种疼有时候很难捱,桑天好带着桑枝去医院里检查也没能查出个所以然,还被医生怀疑是她厌学,找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