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一副躯壳容纳两抹魂灵已经有千年的时间,所以当颜霜彻底消失的那一刻起,息蕊便也陷入沉睡。
她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醒过来。
容晟这两天都守在息蕊的床前,孟衍晚上起来上厕所还看见容晟在冰箱里拿了好几罐可乐,慢吞吞地挪回房间。
熬最深的夜,喝最冰的可乐。
九重天可没有这样令人上头的饮料。
清晨的阳光洒进落地窗,照得一片枝影横斜,摇摇晃晃,凝结在碧绿叶片上的露珠慢慢蒸发,不留丝毫痕迹。
桑枝从洗手间走出来,换了一身衣服,然后就走出房间,站在隔壁房间的门前片刻,她轻轻地敲了敲门,“容徽?你醒了吗?”
听到里面有人应了一声,桑枝就推开门走了进去。
躺在床上的少年似乎还有些睡眼惺忪,他身上的被子已经滑下腰际,他只穿着一件墨蓝色的单薄睡衣,领口微敞,狭长的锁骨上方仍有淡金色的字迹闪烁着,同他冷白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现在已经是三月份,天气虽然不似冬日里那么寒凉,但也仍旧残留着冬雪刚刚消融后的几分凛冽。
桑枝走过去把被子往上拉到他的脖颈,深蓝色的大床上,少年只露出一张白皙的面庞,他静静地盯着桑枝,却在她替他掖被角的时候,他忽然从被子里伸出手,揽住了她的腰。
桑枝没有防备,一下子失了平衡,栽进了他的怀里。
她的脸埋在他的胸膛,那一刻她听见他好像轻轻地笑了两声,然后他侧身时,桑枝就已经被动地躺在了他的身边。
“你干什么……”
桑枝嗫喏着,眼睛眨了又眨,“我今天要回家了。”
她已经很久都没有见过爸爸了,也没有跟妈妈联系过,大约是经历了一番死里逃生后,桑枝就越发想念他们。
容徽皱了一下眉。
他干脆把桑枝往怀里带了带,下巴抵着她的发顶,闭着眼睛不肯说话。
“容徽……”
桑枝伸手戳了戳他的后背,这会儿她也看不见他的神情,“我真的要回家啦。”
“我也去。”
容徽没有睁眼,却终于开口说话了。
“不可以,你的伤还没好呢,容叔叔说,你还不能下床。”桑枝也没敢动,是怕碰到他身上的伤口。
他身上的伤是容晟那瓶灵药也没有办法很快使之愈合的。
而桑枝下巴底下的伤口涂了两三天药之后,就已经看不出什么痕迹了。
少年似乎在赌气,他也不再说话了,只是抱着她不肯松手。
桑枝挣扎了一下,终于抬头望向他。
也许是这一刻的晨光正盛,照着他的眉眼是如此明晰动人,桑枝竟也主动地去抱他的腰,她忍不住用脸颊蹭蹭他的脖颈。
真的好喜欢他啊。
她在心里偷偷地想。
“容徽。”
她闭着眼睛,趴在他的怀里,很认真地说,“所有不好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以后你要永远开心呀。”
不论是神明还是凡人,只要活在这尘世里,就必将会经历许多的事情,不论悲苦或是喜乐,从未有人幸免,也从未有人错过。
悲苦是人世,
喜乐是人间。
只盼望,你所有的不幸,终将会有人温柔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