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珩靠坐在树下,望着头顶郁郁葱葱的枝叶,神情恍惚,眼前一会是蚩尤,一会是小夭。
一曲完毕,山林又陷入了沉寂,所有人都在等,也许因为等待的是死亡,在生命的沉重面前,连山峰都变得肃静,山谷死一般的寂静,一声鸟鸣都没有。
当众人都等得不耐烦时,昌意便又吹奏一曲,他的箫音就好似绵绵细雨,让焦躁的心慢慢安定。
日头越来越西,轩辕的救兵仍然没有到。
昌仆禁不住问阿珩:“烈阳可靠吗?”
阿珩也是心下惊慌,算时间,无论如何轩辕的救兵都应该到了,昌仆不等阿珩回答,又急匆匆的说:“难道父王不肯发兵?你有没有向父王说清楚事态的紧迫?”
“昌仆!”昌意握住昌仆的手,温和的凝视着她,昌仆只觉心中一定,惊怕畏惧都消失了,对阿珩说:“对不起,小妹。”
“昌意小儿,我居然被你给骗了!”祝融终于意识到回答绝不可能出现了,愤怒的咆哮震彻山林,“你以为拖延时间就可以破掉我的阵法吗?告诉你,没有用!你们全都要死!所有的山峰都会变作火山,迷们一个都逃不掉!”
战士们惊恐慌乱,整齐的军队立即没了队形。
昌意看了昌仆一眼,昌仆神色坚毅的点点头,昌意重重握了下她的手,放开她。昌意拔出长剑,走到军队前,看着所有人,在他的安静沉稳面前,士兵们一个个都安静下来。一个神族的将士高声问道:“王子,真的会火山爆发吗?我们都要死吗?”
所有的战士沉默的望着昌意,眼中有对生的渴望。昌意说:“我不能给你们任何希望的承诺,我唯一能承诺的是,我一定会站在那你们所有人的前面。”
士兵们沉默,在沉默中,他们纷纷回到自己的位置,本能的惧怕渐渐被理智的勇敢压制下去。这就是人之所以为人,人之所以为万物之灵。
祝融站在山顶,居高临下的看着,在他脚边是几个刚被他砍下的人头。
因为怕消息走漏,祝融只告诉士兵是诈降。刚才,当他说出火山会爆发时,轩辕族的士兵固然惊恐,神农族的士兵也同样惊恐。一些士兵受不了,想要逃跑,祝融干脆利落地割下了他们的头,踩着他们的头问剩下的士兵:“你们也想光荣的战死,还是做逃兵被我杀死?”
所有人都瞪着他,这算什么选择?怎么选都是死!
祝融大吼:“不要恨我,不是我不会给你们活下去的机会,而是他们!”他的火刀一指轩辕族的军队,“是他们杀死了我们的亲人,毁灭我们的家园,令我们没有活路!难道你们已经忘记了吗?”
“啊”在恐惧的逼迫下,走投无路的神农族士兵好似变成了嗜血怪物,发出痛苦的嚎叫。
国已经破,家已经毁,如今只剩下一条命!不管是敌人的鲜血,还是自己的鲜血,唯有喷洒的鲜血才能令胸中激荡的愤怒平息。
祝融看着他们,脚踏人头,仰头哈哈大笑。
一旦红影闪电般从天边划过,转瞬就到了眼前。
蚩尤脚踩大鹏,立于半空。
阿珩不能置信的望着天空,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祝融驱遣毕方鸟飞了过来,“我不需要你帮忙,从哪里来滚回哪里去!”
蚩尤笑说:“别着急,我不是来帮你。”
祝融脸色一寒,尖声怒问:“难道你想帮助轩辕?”
蚩尤抱了抱拳,“正是。”
神农、轩辕皆惊。
“你、你……”祝融气得身子都在抖,“我早就知道你是个禽兽!却没料到你禽兽不如,和那些投降的叛徒一样胆小!”
蚩尤说:“你应该知道我的亲随是一帮和我一样的疯子,他们只认我,不认神农国,我若是叛徒,就会带着他们一起来。有了他们的协助,凭我对山势地气的了解,你觉得自己还能有几分发动你的阵法?”
祝融哑然,蚩尤天生对地气感觉敏锐,有他在,只怕阵法根本无法发动,“那你究竟想做什么?”
蚩尤敛了笑意,对神农族的士兵说:“我和榆罔有过盟约,只要榆罔不失信,我永不背叛他,自然也就永不会背叛他的子民。可是,我还是个男人,曾对这个轩辕族的女人承诺过,不管任何危难都会保护她。”他指向阿珩,山上山下的士兵都看向穿着铠甲的阿珩,这才发现是个女子。
“我不会对她失信,所以我今天必须站在这里,和她同生共死,你们都是神农族最勇敢的汉子,想想你们的女人,肯定能理解一个男人对心爱女人的承诺!”
蚩尤的手掌放在了心口,对他们行礼。所有人都不说话,寂静像山一般沉重,压在所有人的心口。
祝融冷哼:“我不知道你怎么能既忠于神农,又忠于轩辕,一个人又不能一剖两半!”
蚩尤摊开手掌,掌中有九枚紫色的细长钉子,“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
祝融脸色变了变,“九星锁灵钉。”这是三世炎后召集天下名匠所铸,榆罔炎帝得了一种怪病,灵力乱行,身体痉挛,炎后精通医术,为了缓解炎帝的痛苦,铸造了九星锁灵钉,将钉子钉入穴位就可以封锁灵气运行。可是长钉实用对灵族灵力破坏极大的几种药物炼造,钉子入体之痛如被万蚁所噬,非人所能忍受,据说三世炎帝只承受了四枚就忍无可忍,宁可日日被灵气折磨,都不愿再让钉子钉入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