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从琉璎园出来的时候并不算迟,未时刚过就带着苏培盛来正院了。
福晋也才刚刚起身没多久,也顾不得叫人给她往一字头上插首饰,就扶着月瑶的手出了内室。
“臣妾给爷请安。”乌拉那拉氏端过茶给四爷放在手边,“这是爷最喜欢的银毫,臣妾叫人专门从江南那边寻回来的,您尝尝看。”
四爷喝了口茶,瞧着她那素雅的小一字头,声音不算太冷淡:“你先坐下,这是刚起身?”
其实四爷现在总跟着宋琉璃喝茶,她对各种茶的喜欢一阵一阵儿的,他便跟着喝,也没了什么固定的喜好。
刚在琉璎园喝过普洱,这会子喝着银毫有些淡了,左右用着药膳要少喝茶,他也不想解释。
“前些日子惦记着爷的身体,臣妾……觉少了些,一放松下来,就想着偷偷懒。”乌拉那拉氏带着点不好意思,“听说钮祜禄氏和冯氏还在承德?年前可要把她们接回来?”
四爷摇摇头:“爷正要跟你说这事儿,承德这会子下了大雪,马车怕是不好走,她们大病初愈也不适合大冷的天儿赶路,干脆叫她们明年开了春再回来。”
乌拉那拉氏心下了然,果然是跟她想得一样,她皱了皱眉:“爷说的有道理,只是这样,伺候爷的人就少了,要不臣妾跟额娘提一提,再送两个格格进府?”
四爷才刚放下德妃那边的事情,听乌拉那拉氏提起来,心情又有些不得劲,脸色就跟着冷了些:“不必,后院里不是没人伺候,你若开口,少不得叫人以为爷有多急色。”
乌拉那拉氏垂着眸子:“是,是臣妾失言了,爷这些时日好好养着身子便是,可等颁金节入宫时,只怕娘娘定要问臣妾后院的事情。”
说着她脸上多了几分为难:“咱们府里孩子还是少了些,后院的妹妹们都是好的,爷有时间还是要多去看看妹妹们才是。”
“这段时间朝堂上事情多,西北又有些不安稳,只怕万岁爷要派人过去青海驻扎,爷到时候也要忙着,过了这段时日再说吧。”四爷淡淡地敷衍了过去。
他并没有因为乌拉那拉氏的话生气,身为福晋,劝着他进后院开枝散叶是
她的本分,四爷不至于因为乌拉那拉氏说的话他不想听,便给她脸子看。
显然乌拉那拉氏也是清楚这点的,不管什么四爷都讲究一个规矩,只要踩在规矩上,哪怕他心里不喜,也不会给人难看。
“您今日瞧着脸色倒是好了许多,妹妹们也有许久没能见到爷了,前些时日各位妹妹都虔诚祈祷着爷早日安康,也是整日里忐忑不已,个个都憔悴了许多,不如明日办个家宴可好?也安安大家的心。”乌拉那拉氏换了个话题,带着娴静地笑容建议道。
四爷点点头:“这个你看着办就是。”
等晚膳上来的时候,看道里头有粗面酥饼子,四爷心下了然,福晋怕是又叫人按照琉璎园午膳时的菜品上的膳。
他中午吃了些鸡肉,虽然还有青菜,也是有点子腻歪,再加上那不可忽视的药味儿,他没能用多少。
乌拉那拉氏用的就更少了些,四爷一放筷子,她就跟着放下了,碗里的饼只咬了个角去。
其实她心里不是不挫败的,四爷在琉璎园就能吃得特别好,在正院却胃口不佳,东西是同样的东西,只是人不一样罢了。
她心里对宋琉璃更添了几分不喜,可她也知道自己是福晋,争宠本就不是她该做的事情。
努力压下心里那点子酸意,伺候着四爷睡下,她才在外头端端正正僵着身子躺下。
这一躺,就是半宿都睡不着,听着四爷清浅的呼吸声,乌拉那拉氏睁着眼睛看着昏暗中的帐顶。虽然看不见花纹,可她知道每一笔纹路所在的位置,她在脑海中勾勒着花纹,直到二更过了才慢慢睡过去。
只打个盹的功夫,她就惊醒过来。
四爷刚刚起身,她缓缓坐起来,缓了下眼前的黑暗,直到脑子清明了点,才起身伺候爷出门。
“主子,您再睡会儿?”月芬细声建议道。
“不用了,把佛经给我拿过来。”乌拉那拉氏捏着额角揉了揉,带着点疲倦淡淡道,“叫膳房准备一下,通知后院的人,今天傍晚在冬暖阁举办家宴,给爷接风洗尘。”
月芬赶紧屈膝:“是。”
乌拉那拉氏坐下才想起些什么似的吩咐:“还有,叫人多做些药膳,今晚不用上酒,煮些蜜水呈上来便是。
”
一旁月秋也跟着应声:“奴婢知道了,主子放心,奴婢会仔细盯着的。”
把该吩咐的事情都吩咐完了以后,乌拉那拉氏扶着昏昏沉沉的额头,又仔细想了想,觉得没什么遗漏,这才安静抄起佛经来。
月芬和月秋对视一眼,心里都暗暗叹了口气,主子活得太像苦行僧了些。爷来,主子苦,也不来,主子更苦,她们瞧着都心疼。
与此同时,清风苑里李氏也没能睡着,早早就起来了:“你说什么?”
“回主子的话,咱们买通的合英院那个小太监,一早就被破席子卷着扔出府去了,春翠昨夜里就叫正院派人给带走了。”春桃脸色有些发白地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