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给年侧福晋请安,您瞧瞧这日头大的,仔细晒着您,宋主子歇晌儿还没醒呢。”苏宝生听见小太监跑进来说看见年侧福晋往这边走,早早就站在了琉璎园门口,看见年氏便打了个千儿笑眯眯地恭敬道。
年氏身子晃了晃,脸上也泛着不健康的苍白,后退一步靠在听叶身上声音虚弱又难过:“我是听说耿妹妹来了琉璎园,这才过来的,若是宋妹妹不愿意看见我,直说便是,你不必诓我。”
苏宝生闻言心下发苦,可面上却不敢耽搁:“奴才怎么敢呢,耿格格在屋里等着呢,奴才这不是不敢叫侧福晋等着吗?都是奴才这张破嘴不会说话!”
说罢他利落地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七月初的时候,耿氏所出的五阿哥正好满周岁,因为外头闹腾,周岁宴没有大办。可好歹是个小阿哥,倒也体体面面办了抓周礼。
四爷给一直在外院养着的四阿哥起名叫弘易,五阿哥叫弘昼,两厢一对比,这有娘的孩子就是比没娘的体面了许多。
四爷七月底就带着安氏和郭氏离了京,因为怕宋琉璃太过无聊,到底没封了琉璎园,只是免了她去正院里请安,叫苏宝生盯着,除了让耿氏来陪陪宋琉璃外,不许人随便上门打扰。
耿氏很清楚自己和弘昼的体面怎么来的,一直都对琉璎园特别恭敬,得了四爷吩咐,没什么事儿总会过来陪宋琉璃说话。
要说平时吧,福晋没事儿是不会来琉璎园的,即便有吩咐也是叫奴才过来。李侧福晋早就无甚宠爱,只随着二阿哥渐渐大了些才在府里多少有些体面,她也不会来琉璎园找事儿,唯一叫苏宝生没想到的便是今年刚进府的年侧福晋竟然会过来。
其实他有些想不明白,这位看着虚弱纤瘦的年侧福晋为何会来琉璎园拜访,听雪院和琉璎园可不算近,按理说四爷不在府里,她就是住在琉璎园也没什么用不是吗?
年氏并不想解答他的疑惑,只苦笑了一声,靠在听叶身上虚着嗓子:“那你进去禀报一下吧,我实在是没力气走回去,也跟耿氏一起等着好了。”
苏宝生没法子,只能侧了侧身子:“您里边儿
请。”
年氏这才叫听叶扶着她往里走,进了门年氏便一直有气无力地低着头并不乱打量,倒是听叶,看似关心地瞧着主子,余光却仔细盯着琉璎园的边边角角,进进出出的奴才都被她瞧在了眼里。
“婢妾给年侧福晋请安。”耿氏正在正厅里拿着笸箩给弘昼做里衣,见有人进来赶忙起身给年氏请安。
宋琉璃确实还没醒,这点苏宝生倒是没说瞎话,要不他也不能叫年氏就那么进来。
年氏虚抬了抬手,说话还是有气无力:“耿妹妹不用多礼,你快起来,我也是瞧着你过来了,这才过来打扰宋姐姐,一个人在院子里太闷了些,想找人说说话呢。”
耿氏笑得有点尴尬,这年侧福晋的听雪院就在照月轩边儿上,她还真没少去照月轩。只是耿氏害怕年氏这病殃殃的样子过了病气给弘昼,从不敢多留年氏,每回都是如坐针毡盼着她走。
没想到这年侧福晋竟然还追到琉璎园来了。
“姐姐快请坐,估摸着宋姐姐也快醒了。”耿氏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干巴巴地客气道。
叫她说年氏这样子就不该到处走动,宋侧福晋还怀着身孕呢,万一过了病气就更麻烦些。
年氏只当看不懂耿氏的尴尬,从善如流坐下来,喝了半杯茶脸色也稍微好了些:“要说琉璎园确实是不错,比听雪院布局好些,我一进来就觉得心口舒服了许多。”
耿氏不自觉点点头,她也觉得在琉璎园整个人都很放松,可她也没别的想法,只当是琉璎园摆设顺眼,不管从哪儿看都叫人心里舒坦的缘故。
“妹妹瞧着宋姐姐应该在这屋里摆设上是下了功夫的,若是年姐姐觉得舒服,不如一会儿问问宋姐姐,把听雪院里的摆设也动一动。”耿氏只当明白了年氏为什么来琉璎园,倒是笑得自在了些。
年氏没什么血色的嘴唇微勾:“耿妹妹说的是,一会儿我问问。”
“见过年侧福晋,耿格格,主子已经起身了,请您二位去西厢房说话呢。”茯苓进门后利落给两人见了礼,笑着说道。
年氏扶着听叶的手站起身,慢条斯理在耿氏前头跟着去了西厢。
一进门就看见宋琉璃捧着硕大的肚子站在软塌旁边,
胖了许多仍然娇媚的脸蛋儿上带着柔柔的笑意:“我这肚子大了,一开始睡不踏实,睡着了就不想起,叫两位妹妹久等了。”
年氏虽然已经当了十几年女人,可她没有生过孩子,以前看年家的女人怀孕还不觉得,现在看小巧的一个人儿扣着那么大一个肚子,瞧得她心惊胆战的。
若不是不放心,她也不会硬着头皮过来琉璎园看她。
“姐姐快坐下,本就是我和耿妹妹上门打扰,我们俩说说话也打发时间,倒是也没等久。”年氏抿着唇上前几步,随后硬逼着自己停下,有气无力道。
宋琉璃从善如流地坐下来,瞧着耿氏冲她做了无奈的神色,倒是对年氏更好奇了些。
上次在圆明园见的时候还没这么虚弱呢,怎么回府后反倒看着身子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