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教我一些花拳绣腿的招式就好啦,看起来很厉害,不用下功夫的那种。”
怀安十足认真的说。
他是真心求教。
沈聿:“……”
他是真想揍人。
半是教剑法,半是陪着儿子胡闹,玩了个尽兴,回到东院时,爷俩的衣裳都快湿透了。
麻衣本就不挡风,还在外头淋雨。许听澜想骂人,又见儿子正在兴头上,不忍扫了他的兴,索性丢下他们爷俩回房去了。
眼不见心不烦。
沈聿麻利的帮儿子换下一层层衣裳,怀安此时也注意到自己的衣裳和老爹的有什么不同:他的麻衣缘边是锁边的,缝纫整齐,称齐衰;而老爹的麻布是更粗的生麻,边缘部分没有缝纫,带着毛边,称斩衰,是五服中最重的丧服。老爹和大哥作为宗子长孙,须斩衰三年,而自己和家里的其他孙辈,只需齐衰一年。
古人礼仪之繁缛、宗法之严明,便可见一斑。
饭桌上,陈氏责怪儿子带着孙子胡闹,才是大病初愈,再着了风寒可怎么好。
沈聿垂首听着,许听澜在一旁忍笑,有句老话这么说来着?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怀安今天胃口倒是很好,桌上依旧全是素食,却难以抵挡他的食欲,藕片嚼的咯嘣脆,两个小堂姐看在眼里,都跟着多吃了半碗饭。
沈聿不敢反驳母亲,转头就去欺负两个大孩子:“瞧弟弟妹妹吃得多香。以后每天去院子里活动活动,别整日坐在屋里读书,回头把眼睛熬坏了,个子也长不高,有你们哭的。”
怀铭怀远诺诺称是。
沈怀安努力炫饭的小嘴一停,好家伙,原来学霸在家里也会挨骂,原因居然是太用功了。
嘴里的莲藕突然就不香了。
正当怀安感叹命运弄人之时,又一场大戏开锣上映。
李环媳妇进来禀事,偏院捉住一对小贼在偷东西,怕惊着女眷,被李环下令捆到前院去了。
在场众人无不惊讶唏嘘,陈氏抬头问:"是什么人?"
"一男一女,生面孔。"李环媳妇道。
"想必正是怀安那日见到的小贼。"沈聿用手帕擦了擦嘴,起身道:"母亲慢用,我去前头看看。"
"爹,我也去!"怀安追在后头。
全家最惊讶的人就是他了,在小怀安的记忆里,正月初九分明听到有人在偏院偷情,怎么摇身一变真成了偷东西的小贼?
"慢点慢点。"陈氏迭声叮嘱沈聿:"你牵着他,别叫他摔了!"
沈聿顺理成章的牵住儿子的小手,跨过高高的门槛,沿着回廊穿过二门。
前院里灯火通明,澄黄黄的光线将父子俩的影子拉得修长。一男一女被五花大绑,堵着嘴跪在院子中央,蓬头垢面,鼻青脸肿。
李环拨开一众小厮上前,将一张供状奉上:"大爷,他们是县里的惯偷,翻院墙进来偷东西的,来过不止一次。"
怀安站在台阶上,抬头看看老爹,又抻着脑袋仔细看去庭下的"贼",根本看不清二人的相貌。
他故意指着其中的"女贼"问:"你们明明是人,你为什么叫他死鬼?"
李环揪出女贼口中塞着的布条,女贼一阵干呕,举头看向李环。
李环因斥道:"少爷在问你话,看我做甚么?"
女鬼张口结舌道:"死鬼是……是……是行话,我们这行当,称呼同伴都叫死鬼。"
怀安将信将疑,还要再问,只听老爹抢先一步沉声道:"送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