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在他的腿上睡着了。等成婉被从手术室推出来的时候,还没有从麻醉中醒来。她被推进了曹雄安排的单人病房,也有安排好的护工照顾她。
曹雄把小女孩放到另一张床上的时候,小女孩反而惊醒了。
“伯伯,你要走了吗?”她问。七岁的孩子,已经能够分的清“伯伯”和“叔叔”之间的区别了。
“嗯,我还有事。”曹雄说。
小女孩就噙了泪,问:“妈妈呢?我妈妈死了吗?”她是亲眼看着,那车轮离妈妈倒下的地方不过半臂的距离,也看见了妈妈流的鲜红的血。
曹雄无奈,指指隔壁床:“她好好的。她睡着了,你别吵她。明天她就好了。”
随着这一指,他也才刚刚清楚的看到成婉的容貌。说不上多美,清清秀秀的。蹙眉合目,脸色苍白,有种病弱之态。
没了男人,便连活都活不下去的柔弱女人。
曹雄把小女孩交托给了护工,离开了医院。
所以娶妻还是要娶像他亡妻那样的女人,当他忙碌,甚至是上了前线的时候,也只有他亡妻那样的女人才能撑起一个家,成为孩子们的庇护者。曹雄在路上这样想着。
他是隔了一天才再有时间去医院探望成婉。虽然他的车并没有撞到她,但考虑到这个女人的悲惨情况,他还是准备了一笔钱作为赔偿。
路上听他的警卫员絮絮叨叨,才知道那女人的情况比他想的还惨。
她的前夫把房子都卖了,只给她留了二十万作为女儿的抚养费一次性付清。那房子是那男人的婚前财产,女人毫无办法。新房主来收房,要她们尽快搬走。女人被丈夫抛弃,连遮风避雨的房子都失去了,这才在绝望之下一意寻死。
“那你打算怎么办?”曹雄无视了医院里“请勿抽烟”的牌子,抽着烟问成婉。
成婉很茫然。她父母已经去世,也没有别的亲人。丈夫本该就是她的亲人,却在她怀孕时抛弃了她和别的女人双宿双飞。曹雄问她怎么办,她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喃喃的,不知该说些什么。面对这个气场强大的军装男人,惶然不安的垂下头,双手不由自主的抓紧了病床的薄被。因为太用力以至于纤细的手指,指节发白。
长长的头发蓬松随意的编成发辫,垂在一侧的肩头。阳光穿透玻璃窗,洒在她身上。将她一侧的脸颊边缘照得仿佛剔透。
曹雄看着这女人,吸了一口烟。
他年轻的时候从来没有喜欢过这种没有主意又没有能力的女人,却在这一刻,为成婉的柔弱之姿拨动了心弦。很是奇异。
他向来杀伐果决,从动心到做决定,也就是一口烟的时间。
“我有套老房子还空着,可以先借给你住。你再休息两天,我安排人接你过去。”他说。
“这……”成婉惶然,想说这不太好。她也本能的觉得,这真的不太好。
但曹雄不是能任人拒绝的男人。“要不然你住哪?孩子住哪?”他咄咄逼人,“总得先有个落脚的地方吧,你就是找房子,也得先把身体养好吧!”
成婉流产,按说应该做小月子。就如他所说的,就是找房子也得等身体养好才行。成婉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甚至,这个男人强势的安排好她的去处,让被接踵而来的冷酷现实压迫得将要窒息的她,有种终于又呼吸到了氧气般的感受。
她就只能垂下脖颈,轻轻的说:“那……谢谢您……”
她的脖颈长而雪白,垂下去的时候,是一抹美丽的弧线,也是恭顺柔弱的姿态。
令曹雄感到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