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季远川脸上的担忧,顾长盛安慰道:“夫子放心,你们一定会没事,我会让你的学生换了衣衫混在我的人之中,然后我假借让他们回北疆的名头离开,其他人必不会生疑。”
季远川笑了笑,没有将心中的担忧说出,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没那么容易安全离开,而心里的不安来得毫无缘由,他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如果是以前的季远川,他可能会将心中的担忧全盘托出,可现在的他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几百个学生被分成了二十几个小队,每队中必有一到两位夫子在其中。
季远川看着他们换上了衣服,陆陆续续离开,而他决定留在最后一队再走。
若是其中有哪队出了什么事,他也好尽力搭救,要是他早早地走了,则怕是鞭长莫及。而若是他自己出了什么事,顾长盛必不会袖手旁观……
……
而与此同时,京都城内的几条大街上,时有黑甲军骑着烈马奔腾而过,又时有几个书生打扮的人如一条死狗,被官兵拖着走。
平日里繁华的大街,络绎不绝的人流,敞开大门的各色铺子,此时通通没了。
赵牧目之所及是空荡荡的大街,还有大门紧闭的宅户,别说是人了,大白天的,连个鬼影都没瞧见。
赵牧尽量避着人走,但即使如此,在走出家门后穿过第三条街时,他还是被一群官兵给拦住了。
“你是何人?大白天的为何在街上闲逛?你可是有不轨之心?”
说话的人明显是领头人,身形壮硕,满脸横肉,站在最前面,抱着大刀,用打量的眼神自上而下地扫视了他好几遍,似是不看出什么不对劲就绝不罢休。
赵牧讨好地笑了笑,将手中准备的礼品稍稍抬高,笑道:“鄙人乃是翰林院编修赵牧,因为上官最近几日身体不适告病在家,所以这才提着补品打算去看看大人。”
这官兵一听是翰林院的,神色不由缓和了几分,眼神也没那么放肆了:“原来是翰林院的大人,既然是去看望上司,那也是事出有因,可是明日再去也不迟啊,大人还是请回吧。小的也是奉命行事,您还是别为难小人了。”
赵牧神色未变,笼在袖中的手一动,他慢慢靠近此人,然后将手中的东西塞到对方手中。
他小声道:“还请这位大哥行行方便,您是不知,我那上司实在不是个脾气好的,素来爱给人穿小鞋,今日若是只有我不去看他,怕是又要被他记恨了,待过几日,怕是又得挨苦日子。还请您行行方便……”
这小兵头子掂了掂手中的份量,心中是一片舒爽,虽然他的军衔低到还没列入品级之内,但能被翰林院的编修如此奉承还是高兴的。
翰林院的那些官他也知道,听着倍有脸面,清贵的很,可他也很清楚,在那里面的人,若是没有个好的家世,那估计一辈子也就是七品编修了。
而面前的人……小兵头不动声色地又打量了一番,看这穿着,再加上在这一带出现,那自然是住在附近了……家世怕是非常一般哪,在翰林院过的日子也可想而知了。
“既然大人有要事,那小的就不打扰了,只是大人还是要尽快回家啊,不可在外面逗留太久。”
赵牧又奉承了几句,感谢了一番,这才被放走,不过他心里还是庆幸的,还好遇见的不是黑甲军。
接下来的路程赵牧倍加小心,再没有遇上什么人,直到他在一侧小门停下,敲了几声门后,门打开,他立刻抬步进入。
没过多久,他就见到了刚刚他口中的上司——顾长鸣,正六品的翰林院侍讲。
一开始听到下人说赵牧来了,顾长鸣还不相信,直到他亲眼见到了人,他不得不信了。
“你想死吗,不是说了让你别过来,我会去找你,这么危险你怎么还来了?你不要命了?”
赵牧手中包装精致的补品早不知被他扔去了哪里,他摇了摇头,沉声道:“现在哪里是计较这个的时候,我等得,夫子可等不得,今日我下值时听到有人说学祭死了好多人,这次带队的人中可是有夫子啊!也不知道夫子有没有危险。”
听到他谈到夫子,顾长鸣也顾不上责怪他的鲁莽了:“我本来正要和你说这事,谁知道你来得这么快,我问了问几个表哥还有三叔,所以探到了一些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