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灼放下书包肩带,说:“我来帮你。”
叶云程催促:“你先去洗个手,舅舅给你打碗汤。”
方灼到小水池边洗了手,囫囵喝了碗汤,戴上口罩帮他们收钱。
下午一点半,叶云程挂上牌,表示要休息一会儿,两小时后再开始营业。
他站在门口小声道歉,将略带遗憾的客人劝走,并给他们发了张一块钱的代金券。
小牧终于可以休息,跟在散去的人群身后,一溜烟地跑向隔壁的小超市。
方灼见到就无情告状:“他肯定又去买冰棍了,他一天要吃多少根冰棍?这样不行的。”
“他不是。”
叶云程抽过一旁的毛巾,走到水池边清洗,“他去买菜呢,小牧现在可积极了。”
方灼将信将疑,活动了下僵硬的肩膀,说:“客人真多。”
“有不少网红过来打卡,他们发的视频又给我们带来了流量。”
叶云程利落地收拾着台面,抽空扫一眼时间,“我们找帮工了,应该快到了。”
他话音刚落,就有一位中年妇女提着个大麻袋在店门口走过。
那人身材干瘦,穿着件宽大一号的碎花长裙。皮肤偏黑,裸露在外的手臂上有一道坑洼不平的伤疤,随着她的动作,崩出明显的肌肉线条。
女人犹豫地在门口张望,跟方灼对上视线,才怯怯地上前。走到方灼面前,却没开口说话,而是视线越过了她,在里面找到叶云程的位置,小声叫道:“叶老师吗?我是那个,来工作的。你们还缺人不?”
叶云程忙过来招呼:“你好。”
女人松了口气。
她应了声就开始发橘子,拆开手上的大麻袋,拿出几个橙黄的橘子往两人手中塞,拘谨又客气地说:“大家吃橘子,来,姑娘,这是我们自己家种的。安全,甜。”
方灼拿了一个在手里,跟她说谢谢。但对方说的话其实没大听懂,因为是一半方言夹着一半普通话。
女人想起正事,擦了擦手,从侧兜里掏出证件,递过去道:“这是我的健康证。”
方灼听她介绍自己的来历,连蒙带猜的,大概知道了她的情况。
家暴,没念书过,前年丈夫因为出轨要求离婚,她只能回乡下,日子过得很不好。结果母亲又被查出糖尿病,家里没钱。她本来想再结次婚,收个彩礼,被刘侨鸿劝住,介绍她去别的地方工作。
本来是安排在酒店里包饺子的,虽然工作量大,但收益不低。结果酒店整顿歇业,她被迫停工,正好叶云程缺人,就赶过来了。
两人正在敲定工资和工作内容,小牧提着一个大袋子回来了。
他还真是去买菜的,不过顺带着多买了三根冰棍,友好地分给了方灼跟叶云程,发现现场又多了个人,郁闷地折返回去买。
时间已经不早,方灼准备回学校。
她从角落背起书包,准备离开,正在指导新员工熟悉器材的叶云程转过身,拦住她道:“对了灼灼,你知道我们这家店的名字叫什么吗?”
方灼好奇地望了他一眼,问:“是什么?”
她觉得这家还没挂名字的店奇奇怪怪又可可爱爱。借着时机聚沙成塔,靠着善意一层层垒高,带着几个迷惘的人尘埃落定。
命运没有眷顾过,但时代的潮流在这里停驻了。
希望它能筑成一道小小的墙,帮助更多的人。
“叫向阳。”
叶云程抬手比划了下大小,笑说,“我找人画了幅太阳花的画,送到后挂在对面的墙上。还找人做了个新的模具,以后可以在饭团上盖小太阳的章,作为我们的标志。等再招到一个员工,说不定外卖也可以做起来了。”
方灼觉得很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配合地道:“哇。”
“明天都会变好的。”
叶云程笑说,“好了,你早点回学校吧。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