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瞬间,阳光似乎也照不进这教堂,只觉得阴风阵阵,乌云笼罩。
这种时候,林雨桐没有退缩的余地。只能一步一步的朝前走,手里攥紧了符箓,朝对方而去:“你别激动,我不是要伤害你,我想帮你。你信我,我就能帮你。”
“你帮我?”对方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先是大笑,随即又戏谑着问:“怎么帮我?你倒是告诉我,怎么帮我?实话说吧,谁也帮不了我!这一点我很清楚!”
“我能!”林雨桐顶着狂风,一步一步过去,“我能帮你……不管是人还是鬼,该过去的都得叫他过去……”
“该过去?”她怔怔的愣住了,“是啊!该过去了!”说着,她似乎想到了什么,高声大笑了起来,“是啊!过不去的只有我,别人的日子还不是一样该怎么过还怎么过?谁愧疚了?谁不安了?”
“是啊!”对方深思一乱,林雨桐只觉得浑身一轻,三两步就到了她的跟前,然后伸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可这一搭了上去,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的眩晕感便扑面而来,一瞬间,空间扭转。
她好像又成了别人!
路上遇到的人都叫她桂香,原来她姓李,唤作李桂香。
这个时候的李桂香是多大?十七八,十八|九?说不清楚,反正是背着书包,还是中学生的样子,看路边的标语,林雨桐潜意识知道,这应该是五十年代。
成了这个女人,全程都是不由自己的走着,一路朝前,一个晃神,人就站在一栋小别墅的门前。
门口站着个系着围裙的女人,朝她招手。她一步一步的走过去,那个女人就说:“桂香呐,可别再跟你爸吵了,你爸有你爸的想法……”
林雨桐就听到‘自己’喊道:“他的想法?他的想法就是落后的想法,他的想法就是不接受人民的改|造……”
话没说完,里面传来摔碎了茶盏的声音:“孽障东西!再胡说八道,就给我滚蛋。”
“我不滚!李家的家产早被爷爷败光了,留下来的都是我外公给我妈的嫁妆,凭什么叫我滚!”她蹬蹬蹬的上楼,身后的女人也跟着追了过来,喊着:“老爷……老爷……小|姐还小,您不要跟她计较……”
林雨桐心里挣扎着,便多留意了一眼到这个年代了还叫‘老|爷’的女人。她头上抹着头油,身上的味道是一种……香水味,领口的露出来里面的衬衫,是一种粉红色带着绣花纹路的。此时,就见她跑过去,摁住那个‘老爷’,“您也真是,小|姐还小,您是做父亲的,怎么就不能多点耐心?”说着,在老爷的肩膀上轻轻的拍了拍。
这个小动作很隐蔽,但也间接的透漏出两人非比寻常的亲密关系。
但显然桂香并没有发现这些猫腻,还喊道:“王姨,你别劝了。他这种冥顽不灵的人,迟早会被时代淘汰!”说着,就气哼哼的往楼上跑。
这个王姨却在下面喊:“小|姐……小|姐……”
林雨桐想回头去看,无奈现在这个身体明显是对方的意识占了上方,她占领不了主导权。
上了楼,楼梯口站着个穿着白衬衫蓝裤子的青年,斯斯文文,白白净净,他靠在楼梯口,手插在裤兜里,一脸关切的看着她。
这一刻,林雨桐能清晰的感觉到桂香心里涌出的一股子复杂中带着恐惧与绝望的情感,她问道:“张恒,你有没有话对我说?”她自己许是没有察觉,她的语气带着期盼和小心翼翼。
张恒张了张嘴,朝下看了一眼:“你别跟你爸犟了,他就是那种没有觉悟的资本家……”
林雨桐觉得这话听在耳朵里,却跟针扎在心里一样,生疼生疼的,这是属于桂香的情感波动。桂香似乎还想要说什么,身后却传来脚步声,是王姨。她斥责说:“阿恒,怎么说话呢?”
“妈,你就是奴性不改!”张恒说着,就耷拉着脸直接转身回房。
他一走,桂香才像是泄气一般。此时,林雨桐才顺利的掌握了身体的主动,她看着张恒进了朝南的房间。林雨桐跟着本能,一步一步走向桂香的房间,然后关上门。
此刻,心底涌出来的是绝望,像是有个声音再说:“为什么?为什么?我给了这么多次机会,你为什么还是什么都不说!”
林雨桐捂着这个身体的胸口,狠命的喘着气,这种痛苦蔓延而至,几乎叫人窒息。攥紧手心,像是攥紧手里的符箓一般,她压下这种窒息感,蹭一下从床上坐起来。
如今她就是桂香,那就不能看着她活的这么憋屈。
于是,她狠狠的拉开房门,冲到对面张恒的房间。果然,这个房间才是最好的。
王姨是家里的保姆,应该解放前就是了。而这个张恒,是王姨的儿子,是保姆的儿子!桂香看上的是保姆的儿子!一个资本家的女儿,是不及受压迫保姆出身的张恒尊贵的。
这个家里,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总之,一看摆设便知道,张恒的待遇明显要高。
她冲了进去,对着对方就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