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红胜穿着秋衣秋裤裹着大军衣出来了,一撩开帘子这风裹着雪花直冲人,冷的人直打哆嗦,他也不说废话,从大衣兜里掏出几张钱来塞到金爷爷手里:“您可别裹乱了,叫我歇歇。钱在这儿呢,不缺您用的,所以,您消消停停的在家呆着,要不然去医院陪陪我妈去,钱的事有我呢,有我呢!”
冬天没盖房子的工程,但是有拆迁的活儿呀。昨天接了个活,人家连定金都给下了,只等着雪停了或许雪小点好动工呢。结果这老爷子,一大早上的,就给我来这一出接着一出的。
金老爷子不知道这钱是定金,就骂道:“这大家都是街坊,邻里邻居的,也都这么些年了,谁不知道谁呀?你最近都在跟人借钱,借来的钱是要办大事的,不能随便动用。这过日子有多没少的,今儿挪一点,明儿挪一点,啥时候是个头?我以为你也当过几年厂里的干部,懂点道理了,没想到这么糊涂,想拿借来的钱过日子,正经事还干不干了……”他从不担心儿子叫一家子饿着,他也不是懒的不知道干的人,不管啥办法,反正不会缺了家里用的就是了。他就是气呀!两口子不好好的过日子,只知道整你那一套里格楞……这不是过日子的架势知道吗?家是啥样的,那得是回来就热热乎乎的地方,好家伙,这个家倒是好,要不是孙子星期天在家,这家里真是一口热水也没。这叫啥日子?
但显然金红胜不明白老爷子的生气点在哪里,还在那解释:“这不是借来的钱,是应承了一个活,人家给地定金……”
“哄鬼呢?”金爷爷冷哼一声,“这大冬天的,工地上还有活儿?”
“不能盖还不能拆了?”金红胜摆摆手,“冻死我了,我亲爸呀,您饶了我行不行,今儿咱好好呆着,成不成?”说着,还跟拉着他爸的林东来和萧泽示意,“没事了,现在没事了,你们忙吧……有钱了老爷子就不闹了……”
也是!
可是老爷子真不是为了钱闹的,他自己又不是不挣钱,别说他现在有工资,便是以后退休了也有退休金。这会子老人家就心说,我是为我自己着急吗?我是为老太婆着急吗?我们老两口自己的钱难道不够我们吃喝用的呀?我还不是为你们两个不省心的着急吗?孙子那么丁点大的人,都不要人操心了。
这边那俩放手,干活去了。这雪也不能堆积在胡同里,要不然更没法走了。这得用架子车再给拉出去。两人不能叫孩子干这个,就一个拉一个推的忙活去了。
老爷子看看进去睡觉的儿子,也不见早该起来的儿媳妇,叹了一声,“得!儿子也指靠不上,不挣点钱存着……这等老了万一有个大病……可怎么得了……”嘀咕着,就又出去了。
林雨桐看见了,但没法再拦了。她跟林爷爷道,“金爷爷还挺倔的!”
老爷子就摇头:“不是不服老,是不能服老。要不是你爸有正事了,你以为爷爷能一天天的没正事干,虽说人没闲着吧,但这还不是随心所欲,想做啥做啥。饭庄要的泡菜不少,可咱提供的却是今儿多了明儿少了,这不是全凭高兴吗?今儿高兴多做点,明儿不高兴少做点,忙了有事了,还就不做了。不指着儿孙能有多孝顺,能不叫操心就是好日子……”
这话也对!
说着话呢,四爷先回来了,林雨桐就操心四爷呢,见四爷手里拿着个东西过来了,她就笑:“你把什么东西给卸了……”
四爷递过去,还跟林爷爷道:“东西先放这边厨房吧,车挪不了窝了就走不了了,回头把那车给卖了,跑出租这活,到了这个年纪还是别干了。”
釜底抽薪呀!
小伙子行,是个爷们了。林爷爷接过去直接放在高处了,还招呼四爷,“进来烤火喝汤。”
四爷没急着喝汤,烤火着呢。老人家又想起早些时候腌制的生姜片和辣椒碎了,“今儿给你们炕点饼子搭着疙瘩汤吃,等着,我去捞点好东西去。”
人走了,厨房只剩下两人了,林雨桐才低声问:“干拆迁是你给那谁出的主意?”
四爷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那谁’指的是金红胜。他摇头:“刚开始干各小包工头
……这个能干,别人怕拖欠工资,但金红胜不怕……所以,这一行他做是比较保险的。”
投资多少他都能开工,他早前混的名声,好些人还是愿意卖面子,有些机器人家得租,他就能借来。至少先使用后付钱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