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第一场雪下在了十二月初。
清晨拉开窗帘看到那一片万籁俱寂的白的一刹那,谢景迟第一反应是回头。
刚出完差还在倒时差的秦先生大半张脸孔埋在被子和枕头,眉眼轮廓比醒时还要柔和几分,宛如水中洇开的丝缕墨痕。
谢景迟呼出一口热气,轻轻地将窗帘拉回去,免得刺目的雪光惊扰了某个人来之不易的睡眠。
大雪簌簌飘落,房间里温暖如春,催人入眠的昏暗和寂静中,他蜷缩在这个人的身边,起初只是想等这个人起床给他一个惊喜,后来眼皮不断往下沉,最后还是遵从了内心的指引,睡了一个舒服的回笼觉。
不知不觉间,他已很久没有动过抽屉里那小半瓶地西泮——只要听着这个人的心跳,他的身与心就会奇异地平静下来,比什么安眠药都要可靠有效。
偶尔他会想起曾经惶恐、焦虑、痛苦乃至整夜无法入睡的日子。
这样的日子在当时比什么都要难捱,如今却好比上辈子那般遥远。
竞选董事失败后,谢景迟陡然意识到与尔虞我诈的生意场相比他可能要更喜欢校园一点。
为此他和秦深认真谈了好久,最后决定再去读一个硕士学位回来。
“就算是一年制也好久,一点都不想放你走。”秦深轻叹,在谢景迟改变主意之前轻柔地吻在他的眉心,“去吧,我会等你回来的。”
所有申请材料寄出,等待大学Offer的日子里,无事可做的谢景迟将全部的心神都放在月底的某个日子上。
十二月二十三日,圣诞前夜的前夜,也是秦深的生日。
早在两个月前,谢景迟就旁敲侧击过这个人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礼物。
可能是这个人在物质方面的确无欲无求,也可能是纯粹的没有想好,总而言之,无论谢景迟怎么试探都没法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眼看这个日子越来越近,还没有准备好生日惊喜的谢景迟只能破罐破摔,放弃无谓的兜圈子选择开门见山。
“生日礼物,有什么想要的吗?”
晚上秦深从公司里回来,谢景迟像往常一样凑上去帮他脱外面的西装。
他尽量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却还是被微微发抖的手指和轻轻滚动的喉结出卖了内心的紧张。
“没什么特别想要的,除非你把你自己送给我。”
秦深扶着他的腰和手臂,把脸埋在他的肩颈处,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谢景迟一句“好啊”还卡在喉咙里就被这个人按在沙发上吻得昏昏沉沉。
柔软的毛线衫被从头顶扯下来,谢景迟长长的睫毛抖得像一只不安分的蝴蝶,扑灭在灼热的火焰之前。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冷,很快他的身体又热了起来,只不过热得不那么彻底,像一壶永远烧不开的温水,在沸腾的边缘游离,却始终没有跨过那条线。
哪怕是这种浓情蜜意的时刻,秦深依旧是在克制着自己的某些冲动。
这几个月里,肉眼可见的秦深越来越黏人,起初谢景迟还摸不到什么门道,后来他才知道这是一种心理代偿。
文主任说他的身体不能承受过分激烈的情12事,于是这个人就真的一次都没有逾矩过。
像这样温吞慢节奏的性对于重12欲的Alpha来说并不能得到真正的满足,然而秦深从来没有任何怨言,一切以他的身体为重。
某个时刻,秦深从高处俯视着他,看着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始终不曾改变也不加遮掩的炽烈爱意,谢景迟想,他没有什么不能交给这个人的,有些东西本来就该是属于这个人的。
“你在想什么?”秦深俯下身子,温柔爱怜地亲他红透了的眼尾。
“没什么。”他喘着气,低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