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躲着她。
“对不起嘛,我不是故意的。”周俏向黎衍道歉,“其实我刚才什么都没看见,真的!我有夜盲症,那么黑我根本就看不清。”
明知道鬼话连篇,他不会信,但周俏想给他一个台阶下,好让他不要那么介意。
黎衍就跟死了一样。
“黎衍。”周俏软软地叫着他的名字,“你把脑袋露出来呀,你生着病呢,这样闷着不好。”
黎衍:“……”
周俏沉默了一会,弯腰看床底下那个夜壶,已经快满了,黎衍应该是用了不止一次。
——怪不得他可以好久不出门上厕所,周俏的一个疑问总算是得到了解答。
她很自然地把夜壶拿起来,准备去帮黎衍倒掉清洗,大概是听到声音,猜到了她的动作,黎衍突然在被窝里大喊:“不要碰我东西!”
“快满了。”周俏看着手里沉甸甸的夜壶,小声说,“我就帮你洗一下。”
“我说了,不要碰我东西。”黎衍还是没有钻出头来,但语气却变得近似哀求,声音都发着抖,“周俏,不要碰我东西,你出去吧,让我自己待一会儿。”
周俏无奈,只能把夜壶放回原处,默默地出了房间。
过了好久好久,黎衍才从被窝里露出头来,一双眼睛又红又肿,鼻子塞得几乎无法呼吸。张大嘴,他狠狠地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又弓下腰,把自己缩成一团。
真是……太羞耻了,出院以后,就算在家人面前,他都没有感到那么羞耻过。想到刚才周俏看到的一切,黎衍简直要崩溃,那突如其来的绝望和沮丧一下子就击溃了他,躲在被窝里,他狠狠地哭了一场。
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黎衍想,这样的日子,他真的是受够了,一天都过不下去!
一直到傍晚,黎衍才转着轮椅出了房门,穿着假肢,腿上摆着那个夜壶,面无表情地去到卫生间,自己倒掉又清洗一番。做完以后,又目不斜视地回房,仿佛坐在餐桌边的周俏是隐身人。
周俏看着他单薄的背影。
只是为了洗个夜壶,黎衍都要大动干戈地穿上假肢,周俏意识到,他大概对自己的身体极度厌弃,至今还不能接受残缺的自己。
等了一会儿,听房里的动
静,黎衍又上了床,周俏才敲门进屋,问:“你饿吗?”
黎衍半靠在床上,眼睛望着天花板,摇了摇头。
周俏担心地说:“你这样不吃东西可不行啊,要是不想喝粥,我给你煮碗面吧?”
黎衍哑着嗓子说:“周俏,你别理我了,我饿不死的。”
“怎么能不理你啊。”周俏走进屋里,打开体温枪又给了黎衍一枪:38。8,完全没有好转,体温反而更高了。周俏问,“你真的不去医院吗?”
“不去。”黎衍麻木地回答,“你不准自作主张给宋晋阳打电话。你要是打,我就从六楼跳下去。”
周俏:“……”
反应这么激烈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