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点一到,她马上穿好衣服,对着浴室镜子梳理头发,往身上喷雾状香水,刷牙。这时间里我坐在沙发上看《福尔摩斯探案集》。开头是这样的:“我的朋友华生的想法,虽然囿于狭隘的范围,但又有极其执拗之处。”开头委实突兀不凡。
“我今晚回来得晚,你先睡吧。”她说。
“工作?”
“嗯。本来该休息的,没有办法。明天开始请长假,事情要提前处理。”
她走出门去。不一会儿,门又开了。
“我说,不在时猫怎么办?”她说。
“你不说我忘得死死的。想法安排就是。”
门随即关上。
我从电冰箱里拿出牛奶和干酪条喂猫。猫很费力地吃着干酪。牙已彻底不顶用了。
电冰箱里没有一样我可以吃的东西,只好边看电视新闻边喝啤酒。周日没有堪称新闻的新闻,这种日子的晚间新闻大多出现动物园的景致。大致看罢长颈鹿、大象和熊猫,我关掉电视,拨动电话盘。
“猫的事。”我对那小子说。
“猫?”
“养有一只猫。”
“猫又怎样?”
“不托付给谁没办法出远门。”
“那一带不是有好多猫旅馆么?”
“年老体衰。关进笼子,不出一个月就呜呼哀哉。”
传来指甲“嗑嗑”敲桌面的声响。“那么?”
“想寄养在你们那里。你们那儿院子大,寄养一只猫的空地总是有的吧?”
“难办呐!先生讨厌猫,院里又在招鸟。猫一来鸟就不上前了。”
“先生人事不省,猫又没机灵到可以捕鸟。”
指甲又敲了几下桌子,停下。“好吧。猫明早十点派司机去取。”
“猫食和大小便用的沙子准备好了。另外,猫食只吃一个牌子的,吃完请买同样的。”
“具体的直接跟司机讲可好?我想我以前也说过,我没有时间。”
“窗口只设一个,这也是为了明确责任所在。”
“责任?”
“就是说,我不在期间猫要是没了或死了,即便找到羊,我也概不告诉的。”
“唔。”对方说,“也罢。虽说有点不着边际,但你作为生手,的确真有两下子。我做记录,你慢慢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