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这个人并不打算说出真相,只有靠他自己去了解。
原本他不会在意这么一个人,可是他在短短的时日内能让敏筠如此的喜欢,尽管一个七岁女童的心思确实不够坚定,容易受到诱惑。但事情发展到现在,便是必须得彻底深入的知道杭豫左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毕竟等尘埃落定,他们还是可以愉快的做朋友,教书方面也需要杭豫左的鼎力相助。
“殿下,走慢些。”耳边传来杭豫左温声的提醒。
颛孙肃行这才发觉自己暗自思忖的时候,不由地加快了脚步,熊大夫等人又是一副时刻准备着扑上来阻拦的架势。
他慢下步子,干脆光明正大的注视着杭豫左。
有一个细节,他忽略掉了——
杭豫左对待别人一直是一副冷面孔,恨不得拒人于千里之外。而面对他和敏筠的时候,才温柔的如同春日朝阳清风,才会笑出来。
颛孙肃行抚了抚小胡子,自打他重生后,又昏睡十日,忘记了许多事情后,这个世界真是变得越发奇怪,尽让他遇上荒唐离奇的人和事。
他叹口气,日子还要继续下去,他得潇洒的过,让那些害他的人不潇洒。
提到这个,他索性张口问道:“接下来的事情,你放心的交给王灵去做。虽然到处是奸细探子,还有被收买的叛徒,但世间哪有什么绝对,总会有值得信任的人。”
“是。殿下昨天说要去王家探望从前的王侍卫,不知打算何时过去?”
颛孙肃行问道:“你怎么关心起这个了?”
杭豫左答道:“想提醒殿下早做准备,免得半路上又遇到行刺,被打个措手不及。在殿下面前,豫左也不敢隐瞒,事实上我不大信任这些歌人真的能保护好您。”
颛孙肃行自然明白他所说的这些人并不是皇太叔府的侍卫,而是山贼。
“哦。”他草草的应道,不想在这件事上多费口舌。
杭豫左看出皇太叔的心不在焉,于是没再纠缠这个问题。
回到院落前,颛孙肃行也去睡他的午觉,杭豫左则准备下午给敏筠授课所需要的东西,两个人各往东西,身影隐没在庭院中里的树荫中,仿佛之前那些所有的拉近一切的举动,都化为了虚无,消散无形。
事情按照原定的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之中。晋淑公主听了杭豫左的劝说,回去之后立刻闭门谢客,将周驸马身边的一众婢女全都打发到别处去干活,只留下侍从和年长的妈妈,然后她衣不解带的亲自照顾周驸马,试图趁此时机挽回夫婿的心意。
一想到自己的夫婿被晋安公主驸马的表妹迷得七荤八素,她心头就不是滋味。后来借着周玒清醒的时候,全都拿编排别人的不是来泄恨,明明是自己拒绝访客,全都说成那些狐朋狗友是如何的见风使舵,又是如何的狼心狗肺、不仁不义,在驸马如此重伤之际,一个个居然销声匿迹,连差人慰问一声都没有。
起初周玒觉得自己被麻烦事缠住了,别人不想被牵扯上,所以暂避也是情理之中。
可是架不住晋淑公主时不时的拿出来说。
特别是派出去打听消息的侍从回来说,衙门还在查周驸马近来和哪些人有过来往。
过了好几日还是这般情况,人又在伤病之中,凡事最容易往坏处想,周玒越发的怒上心头,于是理智被熊熊怒火烧的一干二净。自个儿琢磨一番后,认定此事定然是有人在背后捣鬼,害得他戏演了,伤也受了,却还是没能摆脱得了嫌疑,于是乎那边人看引火烧身了,索性撒手不管,反正来往这么多回没有证据可以拿出来,就让他做这个替死鬼。
周玒摸了摸包着脑袋的傻逼,恨得牙痒痒。
说到受伤,他能不知道是那边埋伏在衙门的人知道了情况,于是安排人手假扮乞丐,拦路抢劫么?
但是这砸出来的伤也太狠了,简直想要他的命。
有时候,人越钻牛角尖,想法就越固执,周玒越想越气,现下已然是一拍两散的趋势了,未来的高位大全已成春秋大梦,佳人也别妄想娶到手了,既然对方不仁,那就休怪他不义,事儿也不能自己一个人受着,叫他们跟着吃一顿苦头。
幸好妻子只是遣走了婢女,能办事儿的侍从一个个都还在,他计上心头,立刻打发了人去办。
另一边,在一个阴雨绵绵的午前,王灵准时到皇太叔府报到。他在府衙法曹做事,深得司法参军事的赏识,所以能把这件案子抢去调查,从中起了大作用,悄悄的在衙门里散播以假乱真的消息——周驸马有问题,还得查。
府衙里事多人也多,经常的有各种小道消息流传,大多数细究下去根本找不到源头,在人们忙着手头活计的时候背着上司聊聊,一传十十传百,就传出去了。
王灵这些天以“周驸马伤重,不宜审问”为借口,一直不上晋淑公主的府邸查问,至于那个骗子巫师,被皇太叔吓得不轻,回到府衙就病了,身体滚烫,胡言乱语。反正这件事就暂且这么吊着,就为了有时间引出幕后的大鱼。
而这次王灵来皇太叔府,带来一则大消息,关于上次在府衙行刺皇太叔的事情。
“那道纹身的来历查清楚了,”他捧着茶杯,来不及喝上一口,赶忙和皇太叔禀告:“出自于江湖上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门派,叫什么……伏岳派,专门接一些杀人的买卖,以维持门派的生计。你们猜这个门派老巢在何处?”他意味深长的盯着皇太叔和杭豫左。
“荣德郡。”杭豫左道。
王灵惊奇的看向那斯文的书生,“这你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