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他们高高在上,谁在他们眼中都是贫寒卑贱。
性命都能被轻易碾碎的小人,区区名誉又如何?
是黑是白,他们摇唇鼓舌间就已定下。
他缓缓睁开眼,放在膝上的双手紧紧攥成拳——那就撕下你们这些高门豪族的面皮,将内里的奸恶龌龊揭开给世人瞧瞧。
最初决意收留
军妓的并非林翡,而是陆寒。
立春过后,军队开始屯田,女军也不例外。耕作时不似平日训练时男女分开,十几二十岁的年轻人说上几句话,春心萌动,也是常事,林翡便收到了阿兄和表兄吹的风。
“我们麾下士兵大多正当青壮年,你领的女军亦有些到了婚嫁年纪。若真有意,不如在军营里找合眼缘的兵士,说得到一处去,于男女而言都是佳事。当然,此事必得先问过你的意思,不会勉强女军。”
女军这两三年间已扩至一千一百余人,林翡本就有凌霄关的军功,勉强封了个将军,当然与统领巍州兵的林翱不可相提并论。杨佩三人做了校尉,蒋二娘、王春和杨雪娘升作副校尉。
林翡当时并未多说什么,回到营中先叫了蒋二娘三人来,讲明这事。
“人之常情,没什么好苛责的,你们回去问问众人如何想的。只是有一事须得说明,虽是男女双方成婚,但只有女子能生产哺育。我必不会叫她们大着肚子训练、上战场,生一个少说要歇一年半——”
蒋二娘立刻明白了:“生育了子女,怎能不留下照看?即便女军不赶她走,她也无暇操练,和离了女军没有分别。”
王春听到“生产哺育”本还觉得有些害臊,想着将军的年纪比她们都轻,怎的直截了当说起这话来,可听完她与蒋二娘所言,也意识到其中的严重性。
“这样说来,要是放
开此事,过个一年半载,女军怕是要人员大减。”王春蹙起眉头,“这两三年新招的女军,本身体格、性子就有高有低,不知花了多少工夫才练成今日模样……”
林翡也是这般想,可眼看着女军中不少人年纪已二十岁有余,禁止男女来往也不是长久之计。
“你们先去打听,我再同校尉们商议商议。”
她又想了想,才去寻杨佩她们,提出:“不禁成婚,若是有孕,则退出女军,赠半年饷银。今后再招的女军,先言明此事。”
杨佩说道:“按此行事,合情合理,只是咱们的女军夹在中间受罪。”
陆寒没明白,追问为何“夹在中间”。
“若是成婚,舅姑定想留她操持家事。本身儿子就不在身旁伺候,好不容易娶了新妇,怎会允许她整日在军中?夫婿若肯替她说话倒还好,若是装聋作哑,这新妇两头顾不得,自然心焦。”
林翡道:“那就再加上一条:无故不参加训练,缺一次扣半月饷银,缺两次一个月饷银全扣。舅姑看在钱银的面子上,想来不会强求。再细的纠葛,便是各人家事,难以事事兼顾。”
杨依点点头:“好歹是女军出身,真要闹起和离来,总比平常妇人好脱身。”
陆寒笑道:“还没成婚呢,就想着和离、脱身,说得男子似毒蛇猛兽一般。”
谁知才过了不到两个月,她就见识到“毒蛇猛兽”的一面。
春耕实在辛劳,到
了上巳休沐,众兵士都放开了饮酒,很是热闹,直到入夜还燃着熊熊篝火载歌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