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辞舟沉默不言地看了她许久,随后躺下,语气居然有点凉:“还要择吉时。”
青唯的话就是信口糊弄的,被他这么一说,反倒像成亲要挑好日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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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因为佘氏筵上一问,两人都有些不自在,这么折腾一番,反倒放松了许多。
青唯默躺了一会儿,转过身,问江辞舟:“今夜何鸿云没来诗会,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江辞舟道:“你知道他为何没来么?”
“为何?”
江辞舟道:“倒不是他不想来。”
眼下几乎药商被玄鹰司守着,人质也在江辞舟手中,何鸿云巴不得能借着诗会,从江辞舟这里打探线索。
但他不来,不是因为不想,是因为张远岫回京了。
“你还记得当年宁州瘟疫初发,朝廷起先让户部的一名郎官收购夜交藤?后来因为这郎官没有把差事办好,宁州的府官状告他,郎官就被革了职。”
青唯“嗯”一声。
江辞舟道:“说来也巧,这郎官后来去了宁州一个县城,成了一名笔帖,宁州的府官因为误判一桩案子,被下放成了当地县令,两人凑在一块儿,把当年的事一说,才知是误会了对方,他二人冰释前嫌,因此结成莫逆之交。
“此前张远岫不是在宁州试守么?他此番回京,县令便找到他,说想帮自己的好友翻案,朝廷什么责罚他都认。还辞了官,随张远岫一块儿回京。因为这县令与郎官眼下都是白衣,张远岫昨日将这案子报给了京兆府,这是瘟疫案,与何鸿云有瓜葛,所以何鸿云今夜没来,是被京兆府传去了。”
青唯道:“这不是很好?眼下我们正愁没好的契机重提瘟疫案,那张二公子把这案子一报,我们就可以正大光明地重翻旧案了。”
江辞舟“嗯”一声,“不止,我夜里已派人去何府,邀何鸿云明早在京兆府一叙。”
青唯愣了愣,恍然悟道:“你要把账本的线索告诉他?”
账本这个证据重要,但是单靠这一个账本,朝廷治不了何鸿云的罪。
还是那句话,除非找到账册上的银两与洗襟台的关联。
何鸿云当年从洗襟台昧下的银子是靠暗镖运来京城的。时隔经年,线索几乎都被抹干净了,如果顺着源头一点一点查,未必能有结果,时间也不来及。
但是银子究竟怎么洗的,别人不知道,何鸿云难道也不知道么?
何鸿云得知江辞舟手里有了这么一个账本,一定会有动作。
纵虎归山,顺藤摸瓜虽然冒险,却是最快能见到成效的办法。
江辞舟道:“明早京兆府一叙,你与我同去?”
青唯眼神一亮:“好!”
江辞舟看着她,赭粉说到底还是伤肤的,自从被他见了真容,她夜里便会将斑纹卸了。躺在他身侧的女子很好看,太好看了,所以这些日子她瘦了些,又没了斑纹掩饰,他便会觉得她单薄易碎。
他也知道她没那么娇弱。
可他一想起那日她躺在自己怀里,没有声息的样子,心中便是空芜的。
江辞舟拉过被衾,仔细为她掖好,伸手很轻地抚了抚她的脑后,说:“这里还疼么?”
“不疼。”
青唯道。
吴医官医术高明,她病中被人照顾得很好,醒来后就没疼过。
江辞舟“嗯”一声,声音也很轻,“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