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沈砚回神,便听到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安倍晴明呢?他到底是干什么吃的?!出了那么大的事他还能坐得住?他该不会真的想搞垮京都去投奔妖怪了吧?”
声音虽算不上熟悉,但是沈砚却已是认出了声音的主人:“道摩法师?”
旋即沈砚又想起了芦屋道满话中的含义,不解道:“道摩法师何出此言?”
安倍晴明是半妖一事虽是隐秘但在阴阳师的圈子中也算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共识,毕竟安倍晴明强大的灵力与绝高的阴阳术天赋确实是人类所需要的。当年若无安倍晴明挺身而出坐镇土御门稳定京都四方结界,这平安京说不定早已沦为一座鬼城了。安倍晴明的立场时经历过时间与危机的考验的,所以现今已然少有人会拿安倍晴明的出身来做文章了。
毕竟贺茂家如今还未败落,任谁也不愿得罪一位实力高强的半妖阴阳师与统御着大半个阴阳道的贺茂家。
纵是芦屋道满对安倍晴明的出身与天赋颇有微词,却也鲜少以此攻讦,他不屑于用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压制安倍晴明,亦自傲于自己的实力必然可以超越安倍晴明。总而言之,此时他竟然会说出如此尖锐的攻讦之语,显然是被气得够呛了。
“你竟然问我出了什么事?”芦屋道满不可思议地望向沈砚,气得指向他的手指都有些发抖:“你们到底是不是和我们活在一个京都?藤原伊周搞出那么大的事情你们竟然不知道?!亏你们一个是阴阳寮的天文博士一个是京都的百鬼之主,你们是活在狭间了吗?”
沈砚无意纠结芦屋道满的气愤,只是注意到了一个名字:“藤原伊周?他开始行动了?”
芦屋道满眸光一闪,眼中的急迫瞬间消退,沉声问道:“你们知道?”
看着芦屋道满难看的脸色,沈砚不由略微皱眉:“是知道一些,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慌张。”毕竟藤原伊周摆在明面上的目标太过荒诞不经,这种疯狂的人必然自取灭亡,沈砚并不觉得他可以搞出什么大事。更何况——身为藤原伊周最大的靠山的八岐大蛇现在可都在沉眠之中,区区一个普通人,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呢?
芦屋道满见沈砚似乎真的一无所知,端详半晌之后却是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容中满是恶意与讥诮:“你们也有今天?看着吧,你们狂妄的代价来了。你们太小看藤原伊周和他的煽动力了——连贺茂保宪都已经被停职留守了,我倒要看看你们打算怎么收场。反正我在这京都无牵无挂,大不了一走了之便是。”
沈砚唇角本就没有多少笑意的笑容顿时消失:“怎么回事?贺茂大人怎么会被牵连?”藤原伊周是疯了吗不仅对抗藤原道长竟然连贺茂家都拉下了水,他就不怕把自己也淹死吗?
“呵,你还不知道吧。月前藤原伊周晋从二位,升殿,与陛下密谈后再次参加朝议。今日一早,藤原伊周提议举办一场不知道从哪里看来的古祭,声称只要祭祀成功,天照大御神的荣光将遍覆大地,世间将再也没有死亡阴影。这种一听就是骗人的鬼话贺茂保宪自然是全力反对,但是天皇却铁了心站在藤原伊周那边,现在已经停了贺茂保宪的职,责令阴阳寮全力筹备这次祭祀了。”
听着芦屋道满的话沈砚只觉得不可思议:“天皇是疯了吗?这种谎话也相信?阴阳寮那边呢?总不至于只有贺茂大人一个人反对吧?”
然而芦屋道满却是带来了更加荒谬的信息:“准确地说,不仅是阴阳寮,而是整个朝上,只有贺茂保宪一人反对。”
沈砚哑然,开什么玩笑?
“博雅不在吧。”不知何时已然走了出来的安倍晴明叹息道。
芦屋道满见到安倍晴明便不由皱了皱眉,但仍是点头回答道:“听说今日朝会便没去,克明亲王也未现身。”
安倍晴明了然,那就是克明亲王的手笔了,看来有人说动了克明亲王不想让源博雅参与这件事情,而这个能说动克明亲王的人……果然也只有天皇了吗?
思虑着安倍晴明也不由皱起了眉,蝙蝠扇轻轻敲击着掌心,上挑的狐狸眼渐渐眯起:“如此这件事便不好办了……”
芦屋道满咧了咧嘴,只道:“反正我是不会掺和你们的这些麻烦事,你给句准话,能不能处理?我去看了一眼,那个祭坛涵盖了整个京都,估计如果真出了问题整个平安京都跑不掉,你要是不能处理的话我现在就收拾东西走人,我可不会陪你们在这里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