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您看我的新妆容如何?”阿拉木曲比穿着一身色彩绚丽的六诏服饰笑语晏晏地向沈砚问道。
不过值得注意的是,他穿的并非男子服饰而是六诏的女子衣裙而且再配上他面上的妆容、少年雌雄莫辨的身段……姬别情也不由抽了抽嘴角,目睹了阿拉木曲比这几日来的变化便是他也不得不怀疑,照这个速度演变下去,日后他会不会也像唐无乐那样认错阿拉木曲比的性别,毕竟……这技术实在太高超了!
他也不是没见过女人化妆,可是,能像沈砚教导阿拉木曲比一样不用□□只用那些脂粉便让人便个模样——这种技巧恐怕连江采萍都做不到吧?当然,想像阿拉木曲比这样男扮女装让人认不出破绽还是需要一定的自身基础的,但这也改变不了沈砚的化妆技术高超啊!
待沈砚表扬过阿拉木曲比哄得他喜滋滋地离开后,唐无乐终是忍不住问道:“你到底从哪里学到的这些东西?”
沈砚但笑不语,少年哟,你们还是少见多怪,不知道化妆术与PS、整容并列亚洲三大邪术吗?作为一个现代人,虽然他不急着找女朋友,但是该有的素养还是一样不能落下的!一个连女朋友的口红色号都认不出的直男选手是绝对称不上是合格的男神的!:)他绝不承认这些技巧都是在母上的辛勤教导下练成的。
那些年相过的亲……说多了都是泪啊!
总之面对阿拉木曲比这位明显有着心理创伤的少年,沈砚始终秉承着鼓励治疗的原则,正确的方式不仅让阿拉木曲比对他们的戒备之心迅速瓦解,也让高力士也有些哭笑不得:“真人,不过是个异族少年,您何必如此迁就他?”
要知道,阿拉木曲比可是一个普通人,而且还是被娇生惯养长大的异族王子,这样的他又怎么可能跟得上沈砚他们行进的速度。即使他从未喊过苦一直默默咬牙坚持着,但沈砚总不会看着他掉队啊。这一路走来为了照顾他的速度沈砚他们前往浪穹诏的路途生生被拖长了整整三天——要知道如果不带他的话他们根本用不了三天就能够抵达浪穹诏!
事实上,施浪诏与浪穹诏之间的路途并没有那么远,只是沈砚一路上走走停停,还不时停下来教导阿拉木曲比一些拳脚功夫与内功心法,再加上他们挑的都是人迹罕至的山路,人少路也远,如此一来行程自然是要多慢有多慢了。
沈砚望着一路蹦蹦跳跳走在队伍前方的“少女”,目光中却是多了些许柔和:“或许他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但……能够改变他原本不幸的命运,那便是贫道的荣幸。”
听到沈砚的回答高力士不由一愣,却又觉得这是一个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回答。虽然当日沈砚说服李隆基时他并不在殿内,但后来通过李隆基的表现与一些只言片语,高力士还是猜出了部分实情——恐怕沈砚是以巨大的代价陈明天命,这才说服陛下肯那么决绝地推行这套必然旷日持久且艰难无比的新政。
不愧是心怀天下苍生的纯阳真仙呐!高力士心中默默感叹道。随后也不再多言,能得沈砚的青眼那是他的福分,虽然是个异族,但……旁人不知他却是心知肚明,六诏早已被陛下记在了心中,此次虽助皮逻阁一统,但也不过是为了养大他的心,待他生出不臣之意时,便是大唐出兵之时!
六诏还是南诏,对于他们而言其实并没有太大区别,更何况,欲要使其亡必先使其狂。六诏迟早是大唐的领土,让沈砚教导一位六诏王子,也算是大唐对六诏的恩泽了。
高力士心中千回百转的念头沈砚是懒得去猜的,见他若有所思,沈砚也不在意,倒是姬别情冷不丁地冒出来一句:“看来我们来晚了。”
“嗯?”沈砚还未反应过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便听到走在最前面的阿拉木曲比突然一声惊呼。沈砚几人快步上前,正巧登上这座山头的峰顶,再一俯首望去,便见山脚下的村寨一片狼藉——不仅到处都是打砸的痕迹,甚至连房屋都被烧得只剩下三分之一的样子,整片土地都犯着焦黑的颜色。
不过他们来得太晚了些,那废墟之上不仅没有人连被烧的黑烟都已经散尽了。沈砚低叹一声,却并未说什么,战争,总是会有死亡的,他的同情心太少,暂时还分不到异族身上——即使他们很快就会并入大唐,但在他们成为大唐子民之前,沈砚并不会给予他们奢侈的同情。他能救一个,却救不了所有。
他救阿拉木曲比是因为他心中对施浪诏已经没有了执念,可他却不能保证,他救下的每一个人都能像阿拉木曲比一样忘却仇恨。沈砚收回目光,轻声道:“我们该回去了。”浪穹诏已灭,想来六诏一统之战也已经进入尾声了,现在回去与皮逻阁确认一下,他们这次出使的人物就算是完成了。
沈砚走了两步,却忽然发现阿拉木曲比没有跟上来,他停下脚步转头望去,原本在无声低泣的少年连忙快步追了上来:“抱,抱歉。”
“不必……为何而哭?”沈砚温声问道。
阿拉木曲比擦干眼泪,闷闷地回答道:“我跟您提过的那位朋友,她是浪穹诏的公主。”浪穹诏都已经覆灭了,浪穹诏的公主会是什么下场可想而知。
沈砚不由一愣,但随即便反应了过来他口中的那位公主是谁——他之前虽然听阿拉木曲比提起过自己那位生为女子却豪气担当丝毫不逊色于男子的友人,但他却着实没有想到对方口中的朋友竟然也是一位熟人——浪穹诏公主、女子身男儿心、喜爱花草,这人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日后的万花花圣宇晴。
沈砚低头看了一眼面前不断擦着眼泪却脚步不停不愿给他们添麻烦的少年,无奈敛目,他啊,就是心太软——就当沈砚思考该怎么告诉他他的小伙伴还没有死的时候,姬别情突然拔刀甩向一处灌木丛:“什么人?出来!”
沈砚等人瞬间凝神望去,却见一道人影快速闪出,竟是轻松地躲过了姬别情的刀锋。沈砚几人心中顿时一凛,姬别情的实力可不差,纵是仓促出手又留了手,也断没有让人那么轻易让出去好几尺的道理!
姬别情也自觉失了面子,执刀便想追上,却只听两道声音不分先后地从他身后响起——
“住手!”
“宇晴?!”
那声宇晴自然是阿拉木曲比喊的,可那句住手却是沈砚的声音——原来从灌木丛中冲出的并非一人,而是抱着一名女孩的高大男子,而那女孩正是宇晴。
而沈砚喊住手的原因自然不是他认出了幼年的花圣宇晴,而是因为他认出了抱着宇晴的那个男人——剑圣,拓跋思南。
青年时期的剑圣与日后还是有些许区别的,不过,就算沈砚会认错他,他背后的黑龙斩铁沈砚也不可能认错。姬别情确实实力高强,但若是比起拓跋思南——还是差了许多的。
同样听到了阿拉木曲比的呼声的沈砚瞥了一眼剑圣怀中听到阿拉木曲比的声音后眼睛陡然亮了起来的女孩,随即便收回了目光,见礼道:“贫道纯阳子,拓跋剑圣,久闻大名。”
拓跋思南看了一眼被沈砚喝止后便不再动作的姬别情,又扫了一眼沈砚身后的高力士与唐无乐,似是判断过除了沈砚之外他们并不足以对他造成威胁之后,拓跋思南这才放下宇晴还礼道:“在下拓跋思南,见过纯阳道长。”
拓跋思南自与方乾一战后便四处游历、潜心悟剑,虽然江湖中处处皆有他的传说,但近年来却少有人见过他的真容。听闻沈砚剑破他的身份拓跋思南还吓了一跳,但再听到他的名号,他便也觉得不稀奇了——沈砚继承纯阳子之名一事在江湖中所传甚广,便是他也不免听过几耳朵。
而纯阳祖师吕洞宾的厉害他可是深有体会——他的继承者绝对不简单!
拓跋思南虽未与吕洞宾交过手但他先后与谢云流、李忘生都曾有过比试,由他们所习的纯阳武学之中便可窥见身为纯阳祖师的吕洞宾是多么学究天人了。不过拓跋思南也并未因此就对沈砚特殊以待,反是万分直白的问道:“在下游历途经此处随手相助,道长又为何在此?还……”还身边带着些那么奇怪的人。
无论是姬别情还是唐无乐身上的气息都不是拓跋思南所喜见的,事实上像唐门、凌雪阁等这些以杀人为目的的门派与其他江湖人之间总是有着一层看不见的隔阂的,毕竟,没有人会喜欢一条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咬自己一口的毒蛇。若非唐门近年来风评不错又出了唐简这么一位人物,他们的名声恐怕不会比现在的五毒好上多少。
拓跋思南的忌惮沈砚自然心知肚明,但沈砚却并未与他解释,毕竟关于朝廷的战略布局知道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而且……暗中帮皮逻阁暗杀政敌、统一六诏,从道义上而言确实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事情。
沈砚略一思索,瞥了一眼一旁相见甚欢正小声交谈着的阿拉木曲比与宇晴二人,不答反问道:“这小姑娘是你新收的弟子?这六诏最近不甚太平,还是尽早离去的好,不知阁下二人接下来欲往何方?”
拓跋思南略微皱眉,却也不是死缠烂打之辈,沈砚不答他便也不再追问,只道:“我并未收她为徒,只是顺手相救——万花谷近日广开山门收徒纳才,我打算将她送去,既然六诏如今不太平,道长也尽早离去的好。”
“万花谷?”沈砚听闻万花谷近日在收徒也不免起了兴趣,天下三大风雅之地他来了大唐这么久一个都还没来得及去看,尤其是万花谷,他虽去过一次却是与叶英一同去请孙思邈,当时抵达之时已是夜间,接了人便立刻离去都没来得及好好欣赏一番,此番再次提及,沈砚想要去游历一番的心思却是愈加按捺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