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神武王爷连当时的京城第一美人都瞧不上,又英明神武,自不是被美色所迷了,既然是他看上的人,必然大有可取之处,而以王爷那心xg,既然认定,也更是无可动摇的了。
如此一句话便是足矣。
更何况,那些内眷们,在同顾夫人堂会之时,常常旁敲侧击,顾夫人那个嘴是极快的,当下把宝嫃夸得花团锦簇,又附送一个不是秘密的秘密:人家已经怀了王爷的骨rou。
虽然早知道王府里多了一个……但这可算是尘埃落定地被证实了。
一来二去,朝中的官员们都知道了两件事:
第一,那女子乃是王爷认定之人,王爷要封妃,那自然要封,谁敢不从。
第二,骨rou都有了,这一朝的皇室血脉凋零,幸好刘圣英明,王爷神武,但如许神武的王爷先前成亲数年连个消息都无,此番总算是见了曙光,怎不叫人喜极而泣。
因此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刘圣朝堂上把旨意一放,这阵东风chui的极好……朝臣们各自暗怀欣喜,若非是那些&ldo;铮臣&rdo;自觉得堂堂王爷娶一个民女到底有些……而他们身为朝臣,应该淡定窃喜,表面上不宜过分赞扬chui捧,免得落&ldo;谄媚&rdo;之嫌,否则早就跳出来大肆相贺。
半月后行大礼,王府的门槛都要被来恭贺的朝臣们踏破了,凤玄身着吉服,亲自出面迎来送往,先前哪里有过!委实地大方!
群臣见王爷那英俊面孔之上一团发自内心地欣喜,个个真是几乎喜极而泣,这场大婚行的好,能令素来冷若冰霜的王爷露出这般笑容来,千载难逢的大好机缘,喜事天成。
大家伙儿喜则是喜极了,但心里却更好奇,都极想要见见那个令王爷倾倒的女子究竟生得是何模样。
然而令这些人失望的是,他们却只瞧见被侍女们小心翼翼扶着的那个略见娇柔的身影,只不过眼尖的大家伙儿自然从宽大的吉服底下看出伊人微微异样的肚子。
几个朝臣当即互相使了眼色,然后竭力地心照不宣,心照不宣……暗地里高兴则罢。
凤玄因怕宝嫃累着,便只同她拜了堂,便叫人小心扶她去歇息了。
堂上李老爹跟李大娘两人晕陶陶地,此刻宛如做梦一般,周遭都是些此生想象都想象不出的大官儿围着,底下是个先前仿佛在云端天神般的佳婿拜着……李老爹暗地里死命地揪自己的大腿,才没有再让自己当场昏过去。
李大娘望着那对儿盛装相依相偎的女儿女婿,却赫然落了泪。
当初宝嫃出嫁是为了一口吃食,童养媳般地扔到了别人家里苦捱,李大娘知道连家二老不是个好相与的,她私心也体恤宝嫃吃苦,可这又如何,一切不过是命。
李大娘也知道,自己这个女儿天生柔善,容人,能吃苦……大概,这都是她的命,也仗着宝嫃柔善,便狠心让她去容,去受……去遭那些苦楚。
谁能想象,此生,竟有如此际遇。
若不是宝如在旁边扶着劝着,李大娘几乎又放声大哭起来。
凤玄应酬了宾客之后,便回了dong房,他喝了许多,脸颊都是红扑扑地,进了里间,丫鬟迎上来,低低道:&ldo;王爷……王妃方才喝了几口水,便说倦了……这会儿似是睡了。&rdo;
凤玄往日听到&ldo;王妃&rdo;二字,就如坚冰又chui了寒风,然而此刻听了,却像是吃了一口蜜,四肢百骸都舒畅起来,笑道:&ldo;我知道了,你们下去领赏吧。&rdo;
几个丫鬟大喜,谢了礼便退了下去。
凤玄入了里间,瞧着满屋子花团锦簇喜气洋洋,那张锦绣华chuáng上,斜倚着他似是求了八方神佛修了千世百劫才得来的可心人儿。
凤玄放慢了步子,走到chuáng边上,见她屋子盖着那红盖头,便站定了脚看。
这一看,便把往日的事忽悠悠地又想了一遍。
――他看见她在场院上的人群中焦急地找来找去,他看见她站在大雨里绝望地大叫,他抱着她滚到在雨水里,她看清楚他的脸,惊喜地唤珏哥。
――她紧紧地抱着他的腿,被拖在雨水里也不肯撒手,她紧紧地握着他的手,生怕他会不见,她们站在小庙的屋檐下避雨,雨串子像是水晶帘似的从眼前跌落。
――她不顾危险去掐了两个大叶子,双脚踩着水跑回来,她伸手将大叶子递过来,眼睛亮晶晶地,仰着头,期盼地看着他:珏哥,把这个顶在头上。
凤玄忽然落了泪。
他忽然不敢过去,望着眼前这个一身吉服蒙着盖头的人,他忽然有一阵极大的恐惧,会不会,这一切都是一个……太美不过的梦?
上天可会真的如此厚待他吗?在似受惯了那些悲冷苦楚之后,忽然之间……
&ldo;夫君……&rdo;耳畔依稀响起一声呢喃。
如此熟悉。
眼前斜倚在chuáng上那人,手中握着的几粒花生栗子呼啦啦地从裙子上滚下来,他听到她低低惊呼了声:&ldo;啊……&rdo;
从半梦半醒里醒了过来。
然后她缓缓地直起身来,俯身伸手,想要捡起来似的。
然而她的肚子已经大了,俯身变成极为艰难的事,盖头的穗子轻轻晃动,吉服的袖子下柔嫩的手指头一点点凑过去,晃一晃,碰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