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漾在十个小时之中,断断续续熬过了四次热潮,每一次本能来袭,都让他觉得自己仿佛死过了一次。
小朋友送来的那支按摩器很贴心,极大程度为他缓解了生理上的焦渴,可omega的本能远不止于此。
物极必反,越是刻意压制,反噬必然愈加强烈。
简漾后颈上那枚腺体被封存已久,常年在厚实的隔离贴里不见天日,光洁如初生,却在这次计划外的发?情期里表现出最激烈的本能。
简漾在半夜醒来,全身粘腻,后颈滚烫灼烧,带来阵阵刺痛,他颤抖着手去摸被子里的按摩器,试图饮鸩止渴,却在按下开关的那一刻僵住了。
预想中的缓解并没有到来,它没电了。
简漾的思绪在混沌中勉强集中,想要开口呼唤门外的程郁,后颈却突然剧痛。那个敏感的腺体仿佛感应到了冰冷器具的欺骗,在一瞬间强烈收缩,将最高浓度的激素泵到了简漾的血液中,顺着滚烫的血管流向四肢百骸。
程郁缩在沙发上浅眠,突然听到了隐约的哭声,他吓得一个激灵,迅速起身跑进卧室。
是简漾在哭。
床上的omega哭得好像很伤心,露在被子外的皮肤泛着潮红,他用小臂遮住双眼,嘴唇一翕一合,大量的眼泪顺着手臂滑至指尖,又落在枕头上,晕开一团深色的水渍。
程郁努力忽略空气中浓得不像话的信息素,轻声问:“你怎么了?”
“它没电了,”简漾哭得更大声了,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它没有电了,唔……为什么没有电了……”
程郁第一次看到简漾哭,他以为像简漾这样的人是不会哭的。都说眼泪是身体里的苦和酸,装不下了就会随着体液冲出来,他那么甜,从里到外都是甜的,哪来的那么多苦和酸呢?
程郁在一瞬间拥有了共情的能力,同简漾一样认为那东西没电了是个天大的错误,真该死。
他坐上床沿,用颤抖的手掌轻轻抚摸简漾的额发,拨通了床头柜上的客房电话:
“麻烦送四节7号电池到2306房间,很急,请尽快,谢谢。”
在电池送到之前,程郁一直轻抚着简漾的额头,将浸湿的黑发顺向头顶,像在抚摸一块易碎的白瓷。
“它马上就会有电了,你别哭,别难过。”
简漾的眼泪无穷无尽,枕头上的水渍越来越多,像是要把他体内的水分消耗一空,程郁手忙脚乱地拿起桌边的水杯,将吸管放到简漾的嘴角。
“你喝一点水,乖。”
简漾一边抽泣一边唑着吸管,刚补充进去的水分马上又变成眼泪流了出来,额头还在无意识地迎合着程郁的掌心,轻轻蹭动,似乎想让他的抚摸停留的再久一点。
程郁一直盯着简漾的脸,他第一次这样放肆地看简漾,这个他从没有见过的简漾,不是小超市里那个恬淡和气的美人,也不是拒绝自己时那个冷静睿智的长者。
此时的他像每一个omega一样脆弱娇气,会喊痛,会因为大哭红了眼眶,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在撒娇,会对自己无条件信任依赖……
这样的简漾,好乖。
客房门铃很快响起,程郁匆匆拿回那板电池,重新回到床边,哄着哭成泪人的omega:
“你把它给我,我帮你装电池。”
简漾还在一个劲地哭,似乎根本听不到身边人的话语。
程郁被简漾哭得头皮发紧,鼓起勇气将手伸到被子里,硬着头皮摸索,在大脑爆炸边缘触碰到了那个硅胶手柄,咬牙抽了出来。
程郁觉得自己的灵魂正在四分五裂,从各个方向脱离身体。他从床头柜抽了一大把纸巾,把那个湿乎乎的东西擦干,将新的电池装进去,打开开关,重新塞进了被子里。
简漾感觉到振动,本能地将它抓住放回了原处,在嗡嗡的振动声中,他像个终于找到奶嘴的婴儿,慢慢停止了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