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荩住在自己家,不,是她和凌瀚的家。
方晴去年帮她在院子里栽了棵柿子树,没想到今年就挂果了。果实已泛红,在绿叶之间,像一只只小灯笼。
床头柜上放着她和凌瀚的合影。
“嗨,凌瀚!”钟荩在床边坐下。
心里面还是有浅浅的忧伤,她闭起眼,想着凌瀚的笑、有力的臂膀、结实而又温柔的胸膛……
“是不是我祈祷我能老得快点,那样我们就可以早点见面了。可是,时光走得真慢!”她轻轻拭去眼角的泪珠,起身去洗脸。
锁上院门,朝苗圃看了看,折身往方晴家走去。
厨房里飘出八宝鸭的香气,这是方晴的拿手菜,就是很费时间。
“小姨!”钟荩朝客房看了一眼,门敞着。
方晴给她洗了只梨,“刚摘下来的,嫩着呢!”
“小姨夫和哥都去苗圃了?”
“嗯!”
“常昊呢!”
“找凌瀚喝酒去了。”
凌瀚,这个名字,在何家不是一个禁忌词,他俨然也是何家的一份子。仿佛,他并没有离世,他一直一直都活着,只是没有一个具体的影像。
如此坦然,悲伤自然就淡了。
凌瀚墓前,有花树、果树、四季常春的盆景,在那里,你察觉不到幽暗,而是舒适。何劲经常去那里修剪。每每培育了新品种,红叶总要在那里栽上一棵。
现在的凌瀚,一定非常非常幸福。
钟荩往苗圃走去,天要黑不黑的,寒意有点加深,她环抱住双肩。
苗圃边上有条小路,小路的尽头,就是凌瀚的墓。
常昊每一次来,都会找凌瀚喝酒。
他们都没正式见过面,可是却像有说不完的话,常昊一喝就是一小时。
钟荩没有打扰常昊,他已站起身来,风送来汾酒的香气。
淡淡的暮色里,他的眼神幽深,不让人看出任何情绪,却又像有屋阴霾,在掩饰着什么。
钟荩突地感到他的孤寂与无奈无边无际。
她心慌地避到一棵树后。
当常昊走远,她来到凌瀚墓前,手指轻触着那五点水。
“凌瀚,告诉我,他和你聊什么了?”
微风轻荡,吹起她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