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赢稷的位置乃主位,安置在廊栏边,他一回侧身,便一览无余前方那盛放的水中舞台。
而舞台上,“湘女”的剑舞方堪停下,楼上楼下那激烈的掌声、那欢嚣的赞美声不绝于耳。
她得到很多人的颀赏,这让赢稷有种淡淡的骄傲之感。
但她被很多人颀赏,赢稷又感到并不太舒服。
这种矛盾的心态,他并不清楚,这便是男性的占有欲在作崇。
“这孟尝君不是住在大哥府上,今夜倒好盛况,却不知为何如此小气,不曾邀请他一道前来观赏?”赢虔有意试探道。
赢稷对他的话充耳不闻,但是稽婴见赢虔尴尬,便回道:“哦,孟尝君啊,我等倒没落下他,他啊有事在路上耽搁了一会儿,估计这会儿快到了。”
“湘女”的表演已结束,她该退场了,赢稷便正欲收回目光,却不料这时忽然一阵欢快的曲乐声响起,那动人的旋律仿佛变成暗夜中一道道绚丽的霞光,一下便将方才因“湘女”下台而失落的观众的情绪提了起来。
殷虔攀在阑干上,喜道:“这是胡曲,如意姬来了……”
终于要开始了。
但下一秒,他又奇怪了,如意为何这么快出场,这“湘女”不是还没下场吗?
赢稷闻言,内心本对如意姬出场一事并无兴致,但席左的稽婴却频频朝他使眼色。
——大公子,你现在扮演的是一个对如意姬痴心绝对的男子,你能不能走心一点?
——没兴趣。
——那你对秦国王君的位置感不感兴趣?
——感。
——那你就给我好好扮演完今夜的角色,明日你想乍乍的。
赢稷忍耐地拧着眉,转身朝舞台望去,却在看到一道本该下场却还在的身影时,微怔了一下。
这时舞台上的“湘女”在一曲舞后早已巡遍了楼阁亭台、岸畔船哨,她发现她料错了,她并没有找到她要找的人,莫非……人在天香阁二楼的包厢当中?
因为只有那个位置是舞台的角度难以触及的。
那她该怎么办?怎样才能有机会靠近那里?
正当她正愁计时,却闻身后的简洁、旷寥的伴乐一下变了调,高旷神怡的曲风一下变成了欢乐、明丽又热烈的动乐时,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而这时,她周边光亮大作,她仰头,只见那高翘的房檐上方缓缓垂落一盏又盏的荷灯,像满天星斗坠落,将这个靡靡而滂沱的舞台照耀得绚烂如白昼。
恰在这时,一道如火如焰的妙曼身影从空而落,她便乘着这些光、这些亮、这些拥着金属感欢快的奏乐,像骤雨、像急风朝着空荡、静谧的舞台席卷而来。
她一现身,便引来场下许多人的惊呼与欢呼。
“是如意姬啊……”
“没错,是她!”
她的长眉、妙目、手指、腰肢、头上的头饰、腰间的铃铛,以及她细腻迷人的舞步,轻云般慢移、旋风般疾转。
无疑,如意姬的舞是一种热情奔放的,是一种激情四射的,是一种能挑起人感官刺激,极具感染力的舞蹈。
她就像一只异域的胡媚妖精,用她的整副丰腴傲人的身躯施展着妖术,迷惑着在场所有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