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的人?”越子谏冷笑一声:“在这里,没有什么你们的人,本将劝尔等还是速速离去,否则休怪本将手下不留情了!”
陈白起见前方争执不下,只怕会酝酿成一场恶战,于是她立即翻身跳下了轺车,而相伯先生看着她的动作,两潭秋水般清眸于暗夜亦忽闪忽闪,他没有出声。
南烛一回头看到陈白起下车,快上前拦道:“嗳?你怎么下车了,赶紧上车,前边儿来了一群危险的人,一会儿真若打起来只怕会伤了你!”
陈白起按下他的手臂,启唇道:“他们是来找我的。”
南烛一听,便瞪大了眼。
而陈白起则趁机越过他,走向越子谏。
而越子谏听到了后方的声音,扭转马头一回眸,便对上陈白起的一双眼睛,那漆黑的瞳仁逐渐妖异泛金,像一轮朔日。
她柔唇一张一阖,无声道:“好好地护送先生回子仪馆,不可耽误。”
越子谏神彩奕奕的瞳仁一下变得麻木空洞,他道:“喏。”
他转过头,表情冰冷僵硬,对着一众骑兵厉声下令:“即刻护送先生出发!”
骑兵不明发生了何事,见越子谏竟不顾主公的命令私自放走“湘女”,一时都不知道该如何行动。
“听不懂本领的话吗?”越子谏一下便暴怒道。
一骑兵缩了缩脖子,嚅嚅道:“将军,可主公……”
“出发吧。”
这时,相伯先生那清润又浅淡的声音响起,他的声音十分有辨析度,因此谁都认得出来。
众骑兵蓦然回头,齐齐盯着相伯先生。
“咳……”相伯先生掩唇轻咳,一众骑兵当下便不再迟疑,立即列队,护送着他的青铜轺车缓缓驶前,马蹄粼粼,而先前那一队蒙面的队伍则安静地散开,留出一条通道容他们离去。
“等着我。”
陈白起对着相伯先生道。
相伯先生本不欲理会,可感觉到背后那一道视线久久不撤,忍了忍,终转过头,夜里陈白起静立于茫茫森郁林间,犹如雪魅。
他没答应,亦没拒绝。
他想问,他为何要等她?
但陈白起却笑了。
随着火把的离去,她那一片地域渐渐熄暗,夜风撩起,她粉衣似桃树扎于泥地,仿佛一种天荒地老的姿态。
相伯先生心声微触,似骤闻一段笙歌婉转,天地飘花。
但下一秒,陈白起却不再耽误一转身,便与那一队蒙面人于暗夜之中迅速离去。
而相伯先生望着那黑夜,悄然抚上心脏处,眼聚清波,滟滟地荡动着:“奇怪了……这消失了三年的心脏绞痛,好像又复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