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肱老与丘老侧前方,正好对着一脸有趣地瞧着他们墨辨的雌女,面露一抹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陈白起道:“某听说同民盈坊最负盛名则是套间,只是世人眼拙,以为住上单间便阅尽了盈坊的贵气,某私以为着实眼浅得紧。是以,我们便不与他们相争大通铺与单间了,我来见识见识这同民盈坊的套间可否真值道上的夸赞。”
陈白起回头:“我们一行共十四人,你们这儿还剩多少套间便安排多少套间吧。”
套间一般有二室一厅,共四床,并且由于空间足够大,还可再加床位,所以一般可以住得下五、六人,甚至一床睡二人,最多可住下十人,但陈白起并不精打细算,她讲的是,剩多少安排多少套间,这可一下就变成无底洞了。
毕竟一人住一套间也可安排,十人住一套间也可挤挤,她将选择权交给店家,只要店家不傻,那肯定是剩多少销多少了,绝不为客人省钱!
雌女闻言,先是跟听了一番无字天书一样茫然怔然地看着她,再后来,她用一种既疑又惊地目光看着陈白起。
“哦,原来是陈郎君啊,我同民盈坊倒是剩下几个套间,毕竟套间的价格一般人是负担不起的,不知道陈郎君你可知我们同民盈坊的套间多少钱吗?”
一开始听“陈焕仙”跟雌女套间之时,墨辨一众都惊呆了,可为了不给墨辨丢脸面他们都死撑着不变脸色。
我撑、我死撑着!
可是,焕仙啊,大通铺没有就罢了,你还可以选单间啊,你为何偏偏要挑最贵的套间啊!你知道套间有多昂贵嘛,你知道一会儿如果咱们付不出钱来,咱们以后的余生估计都要面对墨侠的这些嘲笑的嘴脸了啊!
惶惶,心慌慌啊。
而墨侠这边的情绪就更汹涌澎湃了!
套间!他们这么穷逼逼的一群墨辨竟然还敢住套间!而且话里话外的意思还是有多少开多少,这开什么玩笑啊!
要知道他们连住单间都是三人一房,挤不消说的,可到底比住大通铺好吧,可眼下一听墨辨的人竟敢上嘴皮与下嘴唇这么一动便想住上大套间,简直不要气得他们堵心堵肺!
一个墨侠弟子看不过眼,跳出来道:“这口气倒是令人惊讶得紧啊,还套间呢,还剩多少要多少,你吹牛吧你。”
“你倒是也吹一个我听听?”陈白起笑睨着他,好脾气地回道。
那个弟子一噎,好气哦,竟然用这样温柔的表情语气讲出这样犀利怼人的话来,他感觉他好像一下便输了!
而燕丹则皱眉地看着陈白起,妙月亦眼神复杂难辨地看着她,又回头看了一下姬韫,或许是因为曾与陈白起在天峰山有故的缘由,他们并没有如先前那般朝墨辨呛声。
而梁公对弟子间的小吵闹从来不放心上,他在意的是其它方向。
他并没有遗漏方才墨辨一众气极语结时,不约而同地看向陈焕仙时的场景,按说墨辨主事方应当是机关城主肱老或者丘统领,可连他们都将视线投询于那个陈氏少年,那画面竟如此令人不可思议又顺理成章,却令他惊疑不定。
什么时候,这个陈氏少年对墨辨的影响力竟如斯之大了?!
雌女眯着一双精明商人的眼睛打量着“陈焕仙”,她脸上的镇定与从容绝非假装与吹牛。
可她凭什么拥有这样的底气与豪气?
雌女眼珠一转,蓦然想起,这个陈少年可不单单是墨辨刚收的墨家弟子,她的来历她想起来了,可并不普通啊。
她乃短短不足月余时间便成为孟尝君亲信的人,她乃田府三老同时认可并赞誉有加的少年,她更是如今新秦王的座上宾,并听闻她与秦国丞相关系亦匪浅,她本身虽为一介白身,可师从齐国最难考入的樾麓书院……
她想,这样一个名不经传的少年,却能在这样短短的时日内拥有通天本领结交下不少大人物,她会是一个靠吹嘘来维护自身脸面之人吗?
雌女收了收神色,她扫了一眼墨辨一众,稍微收敛气焰,客气道:“是妾眼拙了,不过本店恕不畲帐,所以还请陈郎君先付房钱。”
虽然她认为陈焕仙并非一个打肿脸充胖子的人,但到底还是不能相信她,于是便丑话说在前头。
说白了,无论是梁公与雌女都不太相信墨辨的人能翻腾出什么浪花来。
“呵,对啊,先交钱,看你们能拿出多少串刀币来!”一些墨侠的弟子拿眼神在他们身上转了又转,看他们两手空空身无重物的模样,一下信心便又上来了。
陈白起眼神很通透,像一面镜子似的映出雌女眼中的所有思绪,她一惊,竟有一种被人看透的错觉。
陈白起弯起嘴角,姣好的眉眼如春花一展,她点头,然后径直走到了柜台,柜台后此刻已站了一个管堂的,他有些警惕又有些轻视地看着陈白起,并朝她伸了伸手,让她拿钱。
而陈白起则从衣袖兜里摸了摸,然后伸出手来,众人没见大串子刀币,因此脸上的嘲弄像雨后的春笋一样密密麻麻地生长时,却听见“喀哒”一声,两块沉重之物被放在了台面上。
众人定睛一看,却顿时傻眼了。
“可够?”
雌女走到陈白起身边,看着那两锭份量十足的黄澄澄金子,因为太过吃惊所以一时失语。
墨辨一方见陈白起竟拿出两锭金子,也是目瞪口呆,也是吃惊异常。
他们心想,原来这孟尝君真如焕仙所言身缠万贯啊,在他身边随便混混都能给两锭金子啊。